唐参听到公子这番话,便知道公子有必胜的把握。

立即收手。

等着公子自己去迎接司焱的刺杀。

公子内功小有所成,不应该总在他的保护下度日,是时候展露拳脚了。

就在唐参闪身的瞬间。

秦小满主动迎上去拉近与司焱两人之间距离的同时,轻巧地侧过身体,等到司焱一击落空,便抓住司焱的手肘,用力朝反方向一掰。

咔嚓!

司焱发出一声惨叫。

哐啷!

手里的短刀落在地上,被秦小满一脚踢到唐叔的脚边。

眼看司焱要用另一只手来打他面门,他用力地拽着司焱的右臂往外一拉,双脚离地将另一条手臂反剪后,使出千斤坠。

咔嚓!

“嗷!”

司焱另一条胳膊也被折弯。

整个上半身像被铁网夹住的烤鱼一样,被秦小满展平夹开,反剪着摁在地上。

姿态不太雅观。

但足够惨烈。

秦小满在交手的时候,便知道司焱连内功还没入门。

他完全可以一击将人制服,但他给了司焱一个收手的机会。

是司焱自己不珍惜,绝对不是他想要让司焱品尝一下临死前还要痛苦难耐的滋味。

断臂之痛和窒息之痛,他也不懂哪个更痛。

他只知道,司焱还活着,但肖成枢……已经死了!

两人之间的交锋,仅在一瞬之间。

皇家侍卫反应过来冲上前,将司焱团团包围时,看到司焱扭曲后又被展开的双臂,都暗自心惊。

谁也没想到司焱会突然对着秦小满动刀。

更没有人想到,原来剑南道第一大诗人居然还是一个练家子,能够一招制服司大将军的儿子。

只是这手段……有些残忍。

已经护卫在天子面前的李公公冷静下来,见状连忙高呼。

“司先锋,你有话好好说,突然拿着短刀窜出来,老奴还以为你要刺杀陛下呢。”

一句话。

就算秦小满将司焱当场反手打死,也没有人能够说出一个“不”字来。

“大胆司焱!敢在朕面前动刀,你这是意图造反?”

天子知道司焱是冲着秦小满去的。

可他实在没料到,司焱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刺杀已经洗清冤屈的秦小满。

这简直视王法、视皇权于无物!

不禁让他想到了当初违抗圣旨的司云雷。

“陛下……秦小满用心歹毒……秦家不是忠良……必须杀了、杀了秦小满……嗷!”

秦小满等司焱说完话,躺在地上又是用力一蹬腿。

扭断胳膊的司焱在巨大的拉力下,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

“秦家不是忠良?再生稻、石灰方、低价的民生用品还有羽绒服,还有能够增产一倍的增产稻秧,这些都是出自秦家,谁忠谁奸,朕心里有数,用不着你这等狂悖之人妄议!”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天子一怒,抄家灭族。

司焱纵然在剧烈的疼痛之下,依旧能够感受得到,天子除了对自己刺杀秦小满不满以外,还夹杂着其他的怨恨。

果不其然。

天子骂完司焱,不忘记捎带上司云雷。

“朕知你司家向来与秦家不对付,当初朕下达圣旨,更换秦家的羽绒服作为军服时,你父亲司云雷还不惜违抗圣旨来反对朕的旨意,更是让董继武去验收秦家的羽绒服。”

“朕当时就担心因此生事,没想到还是惹出了是非,险些害得秦家因为董继武等人的构陷而抄家灭族,朕以为司家乃忠义良将,不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可你司焱今日所作所为,实在令朕怀疑朕的判断!”

天子字字珠玑,句句似刀。

让自诩忠臣良将的司家人司焱,心痛得比身上的疼痛还要剧烈。

“陛下,末将的父亲为了戍守北境,十年来只归家五次,末将与大哥、二哥都在军中长大,三哥与五弟身体不好,送入江湖门派修习,也欲学成,从军后为大乾戍边。”

司焱咬着牙,颤声维护着司家的尊严。

“我司焱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杀秦小满,是因为他害死了我三哥和五弟,如今又多事,揭露了是我杀死肖成枢的事……嘶!”

司焱话到此处,折断的胳膊处再次吃痛。

他想怒视秦小满,却丝毫动弹不得,只能咽下嘴里的血沫,趁着还没被秦小满下黑手身死前,继续往下说。

“我当日杀了肖成枢,并非我司家也参与了董继武的谋划,是因为我担心肖家与秦家串通一气,又见他吐血时太痛苦,一时鬼迷心窍……这是我的错,与司家无关,我愿一力承担,一命换他一命。”

哦。

秦小满意识到司焱想死时,却没有阻止。

而是迅速松开了双腿,双手撑地站了起来。

就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

司焱嘴里涌出鲜血,两眼不断地向上翻着,身体像被海浪拍到岸上濒死的鱼,一板一板地**着。

“不好。”

唐参蹲下身去,掰开司焱的嘴又合上,暗自摇了摇头。

“他咬舌自尽了。”

连唐医圣都救不了的人。

定是没救了。

原本还想着用司焱的错处,顺势惩治司家的天子,看到不断吐血的司焱,心中满是可惜。

但司焱如此决绝,毫不犹豫地寻死,也说明了,根本没办法利用。

司家父子一条心,死了就死了吧。

“司焱因杀害肖成枢东窗事发,畏罪自绝,扔到乱葬岗去!”

活人虽死,但司家这个脸,天子依然不给。

司夫人和司家一众奴仆都在牢狱里。

司云雷和司森还在北境。

等到赶回京城,司焱的尸体怕是早就喂了郊外的饿狼。

也算替肖成枢出了一口恶气。

“陛下,司焱虽有过,但在北境战事里,也立过不少功劳。”

一直没有什么存在的刑部尚书,此时替司焱求情。

“还请陛下念在司焱功过相抵的份儿上,给他一卷草席,再埋到乱葬岗去。”

刑部尚书的话,令天子先是一愣。

接着暗道“高明”。

往乱葬岗扔的尸体,谁还会特意去掩埋?

这哪里是求情,分明是让司家连回来收尸时,将司焱葬入祖坟的后路都绝了。

高啊。

看来司云雷是把刑部尚书惹毛了。

“刑部尚书所言极是,朕便赏司焱一方草席,等黄少卿回来,再派两个衙役将尸体埋到乱葬岗去。”

肖成枢的死真相已明。

天子看向刚才制服了司焱的秦小满。

四目相交,他使了个眼色,询问秦小满可还有其他疑点可讲。

看到秦小满微微摇头,两个人反应过来,心中都是一惊。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能看懂对方的暗示……果然是有缘。

“既然羽绒服一案的是非已有公断,剩下的,便是处置害死五千将士的凶手——董家!”

天子重新坐回椅子上。

等着黄少卿将董必达及其族亲全部带上堂来,等着宣判。

……

牢里。

由于这次要带上堂的犯人众多。

黄少卿光是清点人手来押运犯人,就花费了不少时辰。

为了怕陛下久等,点完衙役他便紧赶慢赶,朝着牢狱方向一路小跑。

下地牢里,脚下不稳还险些崴一脚。

“黄少卿,你可得小心,别像唐清舟一样从马背上摔下来落下残疾。”

刚走到董必达的牢门前,黄少卿便听到董必达的一通嘲讽。

他与唐清舟乃是同窗好友,本就惋惜清舟兄的遭遇,此时自然心生不悦。

再看董必达喜笑颜开的模样,无声冷笑。

“董大人今日怎地如此高兴?”

“羽绒服的案子要公审了,秦家马上倒台,黄大人亲自来接我出牢,定是陛下钦点,我能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