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解释一下不同的作者名,你们也能够看得出来,其实每个作者名所作的诗风格不一样,我是为了区分开这些风格和情怀,避免写混了,才特意标注出不同的名字。”

秦小满无辜地摊开双手,反问王耀辉。

“大乾律令里没有规定过,作诗不能用不同的笔名吧?”

“……”

王耀辉噎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

“秦兄,我的老师知章先生也有不同的笔名,他在上战场写檄文时、写诗时以及云游留字时都是不同的笔名。”

肖成栋的补充,让王耀辉的脸直接黑了。

“那字迹不同呢!”

王耀辉死死地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不顾往日翩翩公子的形象,近乎嘶吼。

“谁不知道你秦小满不学无术,只会写狗爬字,你说那些诗是你亲自作的,总不会还请人代写抄录吧?”

他目光如箭看向秦小满,嗤笑一声。

“你可别告诉我,这字是你身边的书童写的,你秦小满没有书童只有一个目不识丁的贴身丫环!”

“对,月季是没办法替我写诗的。”

秦小满坦然回答。

“哈哈哈哈!秦小满,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你们都听清楚了!”

王耀辉笑得癫狂。

“我承认诗不是月季写的,没说不是我自己写的,你笑得这么大声也不怕闪到舌头。”

秦小满不等王耀辉质疑,对着肖成梁眉毛一挑,看向凉亭。

根本不等他开口,肖成梁已经一阵风似地跑到凉亭,搬来一张桌子,上面还放着笔墨纸砚。

“《望岳》气势磅礴,我是用草书所写。”

他说着,用左手拿起了狼豪笔。

他的这个动作,令在场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秦小满,你是左撇子?!”

跟了秦小满二十多天的肖成梁,还是头一次见秦小满用左手,同样也是第一次见有人拿左手写字。

“是啊,不巧的是,我写完那些诗就因为路遇强盗伤了左手,这才没能将那五首律诗写完整。”

“我手伤还没完全恢复好,可能有些许的差异,大家凑合着看吧。”

秦小满毫不含糊地落下一笔。

他笔走龙蛇,十分流畅地写完了整首《望岳》。

“王耀辉,你拿去对比一下,看看还能挑得出什么毛病来不。”

杀人诛心。

秦小满就是要摁着王耀辉的脑袋,让其亲口承认自己这一局输得有多彻底。

“……”

王耀辉才学横溢是真的,像判断字体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对比。

看一眼便明了。

秦小满左手写的这首《望岳》全诗,与冬青给他的信纸上的半首《望岳》,不止是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

特别是折钩处的小钩子,如此鲜明的特色,犹如锋利的弯刀直入人心。

《望岳》这首诗确实是秦小满亲笔所作!

“要不我再把《别匡山》用行楷字体写一遍?其实我不光有不同的笔名,我左手还能写出不同字体的字来。”

秦小满又给了王耀辉会心一击。

明示王耀辉,剩下的那些字体他都会,并且,那些诗也全都是他写的。

王耀辉手里的折扇颤抖起来,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得变得慌乱起来,嘴里反复地念叨着“不可能、他怎么会作诗”、“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左撇子”,隐隐有些逃避的意思。

可秦小满容不得他借着装疯卖傻逃避现实。

就在这时,王之昌阔步而来,一拳砸在了王耀辉的脸上。

“王耀辉,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是秦家的奴仆和阮家的小姐向你揭发秦小满代笔一事,如今证实秦小满就是所有诗文的原作者,你要是无法反驳,就要承担污告反坐的罪名!”

王之昌的一拳没能打醒王耀辉。

但他的一番话,却让王耀辉迷茫的双眼重新绽放光芒。

而秦小满听完王之昌的话,急忙朝着角落里的冬青看去。

不好!

扑哧……

一个王家护卫毫不犹豫地一刀捅在冬青的心口上。

冬青不敢相信地望着王家护卫,眼角余光投向秦小满,他张开嘴还要再说什么,王家护卫手里的刀再次狠狠地往里一戳。

“噗嗤……”

冬青喷出一大口血,睁着血红的双眼,像一滩软泥滑跪在地。

“大人,这个秦家的奴仆手里藏着利器,意图刺杀大人,被我发现后及时制止。”

王家护卫说着从冬青的怀里掏出一个包裹着的深蓝色布包。

抖落开来,里面束发用的金银玉质地的簪子还有装饰用的金银匕首撒了一地。

秦小满看到那些眼熟的物品,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些是冬青从我房间偷盗的财物……”

哪怕知道王家护卫是故意陷害,可带尖的东西也能勉强算是利器。

只能说冬青太过贪婪,临走了要去投奔王家还要从他这里顺走些财物。

估计是打着王耀辉解决了他,他从此回不去了,这些财宝丢了也没有人知道的算盘,却不想,正好给了别人杀他灭口的理由。

“原来是主子的财物,像这等吃里扒饭的狗贼就该杀之而后快,以儆效尤!”

王之昌恶狠狠地破口大骂,话锋猛地一转。

“我儿都是轻信了这个狗贼的话,才误会了秦公子所作的诗都是经人代笔的,现在看来,这个狗贼就是想着让我儿以代笔一事问罪秦公子,他好带着那些盗取来的财宝远走高飞!”

“……”

秦小满早在冬青惨死时,就知道王之昌要作妖。

只不过没想到王之昌会这么不要脸地把罪名全都推到一个家丁头上。

“长史大人,一个小小的秦家家丁,怎么能够搜罗这么多人来污告秦公子,假冒李杜笔名的五人,可是王公子邀请来参加诗会的!”

县令夫人不甘地看了眼倒在血泊里的冬青,毫不留情面地揭穿了王之昌的阴谋。

“章夫人可错怪我儿了,这五人虽是我儿子邀请来参加诗会的,可人,却是她找来的。”

王之昌伸手指向站在冬青两步外的阮梦。

“阮梦,你为何害我儿耀辉?!”

一袭宫装华服、由于特意装扮过,所以美得有些明艳到让人睁不开眼睛的阮梦,此时正一脸惊悚地盯着躺倒在地的冬青。

“不……”

她嘴里喃喃有词,听到王之昌的指责,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抱着脑袋蹲到地上,声量逐渐变大。

“不……这不是真的!”

“王郎,我不是故意害你,那些诗是冬青给我的,一定是秦小满找人代笔写的!”

“对!只有证明他是代笔我哥才能把五千石粮拿回来……我会帮你找人冒充李白杜甫他们,我要让秦小满身败名裂,我要让他后悔退婚……”

阮梦说的话虽然有些颠三倒四,但大家还是能够听得出来她话里的意思。

假冒李杜名讳的五人是阮梦找来,并想借机陷害秦小满,坐实代笔一事。

而王耀辉确实与其有关联,但具体的关联,她讲得并不清楚。

“吱吱吱……”

突然,几只灰不溜秋的肥老鼠从角落的箭竹丛里窜出来。

王家护卫适时地抬腿一踢,一只肥老鼠落在阮梦的头顶上,扒拉着她的头发。

“啊!!!王郎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