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延烈并非好心提醒。

他单纯的是想看乾瑞长公主的笑话。

连自家军营内部事情都解决不了的乾瑞长公主,就别妄想着逼退他们突厥大军了。

“你们不必管。”

乾瑞长公主人狠话不多。

表面看上去云淡风轻,心里已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深入突厥境内的五千精兵,果然是被害死的!

而目的,正是为了让秦家承制的羽绒服背锅,这是想将秦家连根拔起。

她都不用想。

脑子里已经闪过了董继武、司云雷和王副将等有嫌疑的面孔。

然而此事重大。

又在如此关键时刻,没有证据也无法定夺。

只能等唯一的活口回来,才能知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之前说是“副将”,也仅是从拔延烈所说的话里推测出来的。

这也是她的希望。

副将肖成枢活着的话,对于董继武的指控是最有力的。

也是最能反驳王麻子的话的人。

意识到此时自己存了私心,长公主连忙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腹情绪。

她不应该先入为主。

无论是谁活着,对于全军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不消片刻。

急于拿人换粮的突厥士兵,便拉着数辆板车,出了城门。

乾瑞长公主左臂一抬。

退后的弓箭手,再次挺身上前。

“拔延烈,你们放心,这些只是提防你们有异动的,只要你们没有异动,他们绝对不会动。”

面对近在咫尺的弓箭手,别说他们手上装填的是粗箭。

就算是羽箭,也能将出城的数十士兵射成刺猬。

而身为乾瑞长公主的亲兵,这些弓箭手身上散发的气势,绝非普通精兵干将可比。

胆子小的,已经开始站在原地打摆子了。

拔延烈也没法呵斥这些士兵胆量小。

因为对面的人不是别人,可是大乾的战神。

再加上收割了数千己兵的神机营弓箭手,谁能不惧?

好在。

最后一辆板车上面,装载着那位大乾的副将。

这个从初见时,就出气多进气少的大乾武将,如今的情况更加糟糕。

全身由于烧伤已经溃烂,离得近了,能够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烂肉味。

尽管已经这样了,但这个大乾武将还是没有死。

感觉到他所处的环境发生了变化,还艰难地睁开眼皮看了一眼。

“小子,你运气不错,要回家了。”

拔延烈赞叹一句。

他亲自押车,将匕首抵在了这位大乾武将的脖子上。

一旦乾瑞长公主敢使什么花招,便先取了此人的性命。

一步。

一步。

拔延烈站定在离乾瑞长公主十步远的地方。

“一万石粮食呢?”

拔延烈不见兔子是不会撒鹰的。

“需要准备。”

长公主话落。

新上任的粮草官,已经差人拖着十辆板车,拉着十万石粮食走了过来。

“大将军,一万石粮食都在这里了!”

粮草官扫了一眼躺在板车上的“活人”。

尽管已经看不清模样,但通过军服也能够看出身份。

“大将军,是肖副将。”

粮草官由于震惊,声音都在打颤。

太惨了!

只在王麻子的诉说里,他们对当时被烧着的一百位将士不能感同身受。

可如今亲眼看到肖成枢惨烈的模样,便能想象得到其他人当时活生生烧死的过程,有多么的痛苦!

“嗯。”

长公主见过肖成枢几面。

早已认出。

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不显。

拔延烈见状,也瞧不出她的心中所想。

只能彻底绝了坐地起价的念想。

一手交粮,一手交人。

换完粮。

拔延烈想到自己的初衷没有达成,再看躺在板车上,离死不远的肖成枢,忍不住冷嘲热讽。

“乾瑞长公主,你这买卖其实做亏了,与其用一个马上要死的人换一万石粮,不如用一万石粮换一万具尸首,哈哈哈哈!”

面对着拔延烈嘲讽的嘴脸。

长公主玩味一笑,也未反驳。

“半夏,你亲自去玉县请卫神医。”

目前,最主要的还是先救治肖成枢。

其他的后账。

等到肖成枢这边事情落定,她自会和拔延烈好好地清算。

一个活人换一万石粮?

不巧。

她正好俘获了七千余个突厥将士,至今还养在天镇城,暂时没想到好用场。

如今,这不就有了用武之地?

“公主,此事要与司将军说明吗?”

半夏问。

由于司云雷受伤,特意请了卫神医主治。

当时公主是准许了的。

如今伤未好将人要回,司云雷定会询问缘由。

“不必。”

简简单单、冷冷冰冰两个字。

却让半夏明白了,长公主是在防备着司云雷。

“诺!”

等到半夏离开。

长公主下马来到板车前,看到肖成枢费力地睁开眼,张开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她轻声安抚。

“你别急,等卫神医回来,他会给你治伤的。”

长公主早在之前,就看到了肖成枢受伤有多么严重。

如今凑近一看,她便知道。

肖成枢是全靠一口气,吊着这条命活到了现在。

别说卫神医。

就算是当师父的唐参来了,也保不住肖成枢的命了。

……

玉县城外。

主将营帐里。

司云雷目光幽幽地盯着二里开外的城池,至今没想明白。

为何长公主竟会让他们围而不打?

调动了附近那么多的驻兵,却一直囤兵于此。

每日浪费的口粮都不知凡几。

“将军,如今敌疲我锐,他们城中粮草已缺,优势在我军,不如再向大将军请令,先攻下玉县!”

“我也想攻下玉县,一雪前耻。”

司云雷想到肖长青一计扭转战局,如今已任前军副将,仅在他之下。

心里说不急是假的。

可是……

“大将军说了围而不打,打的时候她自会下令,我们不可枉顾军令。”

哪怕司云雷也想立下战功。

将突厥敌兵打得落花流水。

但他同样坚信。

长公主一定有她的原因,才会让大家这么做的。

“将军……”

新幕僚还欲再劝。

司云雷的一个亲兵急匆匆地跑进帐中。

“报!将军!京城来的家书!”

司云雷神情微变,看向左右。

“我不是说过,不要将我被长公主撤掉大将军之位的消息,告诉夫人?”

反正等长公主走了,这大将军还是他的。

手底下怎么就有这么多没有耐心的人呢?

被训斥的将领们面面相觑。

你瞧瞧我,我看看你。

全部摇了摇头。

在外行军打仗都是报喜不报忧。

相信天子也不敢将临阵换将的事宣扬出去,他们更不傻,怎么会想着宣扬此事,动**司家和他们这些附庸家族的地位呢?

多一事,自然不如少一事。

“禀将军,这封家书是通过王家的信鹰传来的,是……是家中报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