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此话,冯文禧的眼眸中不禁是泛起了阴冷的神色:“你觉得他们是在演戏?那宋朝山病入膏肓的面容,该如何解释?”

“易容呀!”

“易容?”

冯文禧皱起了眉头。

“呵呵,老爷您是有所不知啊!江湖上有一些易容高手,什么样子都能搞得出来,别说是病入膏肓的样子了,哪怕是死了半个月,脸上生蛆的样子都能搞得出来,别人还看不出来是假的!”

“我曾经就碰到过一个易容高手,看过他的易容手法之后,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这样的高手虽然不常见,但是以他们宋家人的能力,寻上一个,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要不然,宋长吉突然失踪,谁都找不到人,而宋朝山又突然病倒,连门都出不了……这两件事儿要是单独发生,倒也罢了,可是这两件事发生在了一起,还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这也未免太凑巧了点吧!”

冯三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那你说,他们联合起来演这出戏,是为了什么?”

冯文禧虽然心中已经有答案,但他还是想听听自己这个管家有什么想法。

“已经昭然若揭了啊!我的老爷!他们联合起来演戏,自然是想置身事外,不趟这个浑水!因为他们心里都门清,打着织造局的牌子低价买田,这事是能轻易碰的吗?一旦玷污了圣明,那就有可能是诛灭九族的罪名啊!”

冯三从一开始就不支持冯文禧打着织造局的牌子去买田,因为他知道,一旦冯文禧出了事,他这个做管家的也一定会跟着完蛋!

当时他就拐弯抹角的劝过冯文禧,不要碰这件事,可那时候的冯文禧根本就不听!

现在,冯文禧做这件事的想法动摇了,他自然要抓住机会,添油加醋的规劝冯文禧及时抽身!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效果还不错!

冯文禧原本就觉得宋朝山、宋长吉叔侄两人联起手来坑自己,听了冯三的这番分析之后,他更是坚定的认为宋家人确实是在联起手来坑自己了!

这疑心病一旦犯了,就再也止不住了,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冯三,你去告诉我们,我得了重病!郎中说了,我这种病不能见风,见风就死,在我病好之前,谁都不见!要是有人敢硬闯,冯三,你知道该怎么做!”

冯文禧咬着牙说道。

“那要是宋朝山硬闯呢?”

“宋朝山不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吗?连路都走不了了,他还怎么硬闯!”

“要是他突然又能走路,又能硬闯了呢?”

“那就更能说明他们是在演戏玩我!哼哼,冯三,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冯文禧脸色阴鸷的说道。

“明白了,老爷!”

冯三会意的点了点头。

……

冯府,大门口。

“爹,那个冯三都进去半天了,怎么还不出来?我看冯文禧这回是铁了心要避而不见啊!”

宋文堂气呼呼的说道。

宋朝山的脸色极其难看,一声不吭!

除了焦虑之外,他的肚子这会儿又在翻江倒海了,屁股下面就像是有一条蛇在乱蹿,马上就要忍不住了。

宋文堂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仍然在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爹,要不然安排人去写个文书吧,盖上布政使衙门的大印,我看他们敢不敢抗命!”

“要不然,就把驻军调过来,直接把冯府给打了,到时候看他们还如何嚣张!”

“爹……”

宋文堂还在继续往下说,突然听到“噗”得一声闷响,随即,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鼻而来!

宋文堂不禁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下意识的就捂住了鼻子,脸上也满是嫌弃之色!

不过,当他看到父亲那几欲喷火的眼神之后,吓得他赶紧拿开了手,讪讪的说道:“爹,我不是那个意思……您……您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这时候,有个亲兵过来禀报:“老爷,少爷,冯三出来了!”

宋文堂如蒙大赦,连忙跳下了马车,怒气冲冲的问冯三:“冯大人呢?!”

因为有了冯文禧的明确指示,冯三的态度也强硬了许多:“不好意思,宋公子,烦请禀报宋大人,我家老爷患病很严重,郎中明确交代了,不能见风,要不然就会有生命危险!所以,请宋大人先回府吧,等到我家大人痊愈之后,一定会登门拜访的!”

“你说什么?不能见风?要不然就会有生命危险?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鸟事!再说,我们是去屋子里见他,又不带风,怕什么!”

宋文堂呵斥道!

“走路必会带风!如果因为此事而让我家老爷有个什么闪失,那我可就是百死莫赎了!宋公子,还是请回吧!”

冯三的态度十分强硬!

“你个狗东西……”

宋文堂气得牙痒痒,指着冯三骂了一句,却也只是过过嘴瘾罢了,并不能把他怎么着,于是便又上了马车,向父亲禀报了这个情况!

宋朝山原本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只是一口气强撑着而已,听了这番话,仿佛最后一口气也被抽光了一样!

“大事休矣!”

宋朝山虚弱的吐出这四个字,双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爹!爹!”

宋文堂赶紧摇晃父亲的身体,但是宋朝山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一下,宋文堂可真是急坏了,冲着家丁大喊:“回府!快去叫郎中!快去!”

……

一天后,正在返回苏州途中的王海听到了宋长吉要打着织造局的牌子低价从老百姓手中买田的消息,向来沉稳如老井一般的王海,当时就差点儿晕了过去。

“快!快!告诉船老大,加速!加速!”

很快,船老大就被叫了过来,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道:“回公公的话,前段时间江苏发生了水灾,导致大运河的水运受阻,所以暂时没法提高速度了!”

“靠岸!立刻靠岸!我们换马,从陆路回苏州!”

王海立马说道。

“王公公,这附近都是山路,骑马的话太颠簸了,我怕您老的身子受不了哇!”

一个贴身的小太监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兀自在这儿大献殷勤!

“少他娘的废话!咱家说要备马,那就备马!谁要是再敢废话,立刻打死!”

向来以文雅自诩的王海,在万分焦急之下,直接爆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