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许昌林是半躺在**的,看到林旭之后,他挣扎着从**站了起来,但是很显然,他身上没有什么力气,双手在**一撑,竟然没能起来,十分虚弱。
许有年立刻上前,扶住了父亲。
“黄石先生,躺着就好,不必起身!”
林旭连忙说道。
“林先生!”
许昌林勉强对着林旭作了一揖。
旁边的站着一位郎中也是林旭的熟人,正是县府益寿堂的坐馆郎中,岳华春。
两人见礼之后,林旭询问道:“岳郎中,请问黄石先生的病情严重吗?”
“黄石先生感染了风寒,又好几天没怎么吃饭,身体太虚弱了!我已经开出了汤药,黄石先生按时服用上几天,再好好吃点东西,补补身子,应该就没有大碍了。其实,黄石先生的风寒症状倒是并不怎么严重,关键是身体太虚弱,必须得好好补补才行!要不然,光是吃汤药,恐怕是不会有太大效果的。”
岳华春摇了摇头说道。
“父亲,如今虽然灾情严重,可这是天灾,我们只能尽力而为!但您不能因为不忍心看到百姓受灾而不吃饭啊!”
许有年也劝道。
许昌林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看着林旭,说道:“先生请坐。”
林旭本来是想跟许昌林聊聊如何制造舆论之事呢,但是看到许昌林如此虚弱,又生了病,便不好意思再跟他提这件事了。
“黄石先生,您先好好养病,我改日再来。”
林旭拱了拱手,说道。
“我的病不碍事,先生请坐吧!”
许昌林又伸手示意了一下,不放林旭走。
岳华春是个心思玲珑的人,知道他们聊得内容自己或许不宜多听,便提出了告辞。
这一次,许昌林没有挽留,让许有年代他把岳华春送了出去。
房间内。
“先生今日前来,肯定是为了赈济灾民之事吧?”
许昌林直言不讳的问道。
“确实是为此事而来……不过,先生你还是先休养好身体,这件事过后再说吧。”
林旭还是不愿意多说此事。
“江苏的灾情如此严重,省里又不准百姓私自购买粮食,更不许粮商随便卖粮,这是不给老百姓留活路啊!如果再过上几天,可能就饿殍遍野了!我听闻先生正在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此举可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可是,只要省里不给粮食,光凭先生一己之力,又能支撑多久呢?”
许昌林十分忧愁!
“请问先生可有能让省里调集粮食,赈济灾民的法子?”
“哪有什么法子啊!如今,省里正是要通过这个手段来逼着老百姓低价卖田呢!他们又怎么可能主动放粮?”
“先生看得通透!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能逼着他们放粮了!”
“如何逼他们放粮?”
“两个字:舆论!”
“舆论?”
许昌林的眼神中泛起了复杂的神色!
“没错,舆论!”
林旭加重了语气:“我知道,为了救济灾民,很多心学门生都在奔走呼号,有人去各级衙门请愿,希望那些堂官们能够想办法筹集粮食,赈济灾民;有的去做粮商的工作,让他们卖粮,甚至是借粮给老百姓,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可是效果如何呢?说句难听点的,效果简直是微乎其微!”
“所以,如果想要逼着官府放粮,那就不能只在江苏省的范围内制造舆论,而是要把舆论的大火,烧到京城!”
许昌林是个极为通透之人,马上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恍然说道:“先生所言极是!这句话,可是真正说到了点子上!”
“可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这还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林旭继续说道。
“关于这些,老朽明白!至于如何把这把大火烧到京城,先生就不用管了!当前,先生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一定要保护好自身的安全!如果先生出了什么事,那可就苦了江陵的百姓啊!”
说完这句话,许昌林强行起身,一揖到地!
“先生万万不可如此!”
林旭连忙去扶许昌林。
……
另一边,苏州府,臬司衙门。
石涛带着一百名臬司衙门的军士,气势汹汹的前往江陵县抓人,最后不但一个人都没有抓住,甚至连文书都被林旭抢走,当面撕了!
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最后又带着人灰溜溜的回了苏州!
这一次可真是把面子丢大了!
不过,丢面子事小,没有完成冯大人交办的任务才事大!
于是,回到臬司衙门之后,他添油加醋的向冯文禧控诉了郭南星和林旭的暴行!
尤其是林旭,在他口中,林旭简直是变成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土匪头子!
没办法,要是不夸大一下他们有多么凶恶,又怎么掩盖自己的失职呢?
事实证明,石涛这番添油加醋的汇报起到了极好的效果,冯文禧气得直接摔了杯子!
“这两个混蛋,竟敢公然对抗臬司衙门!尤其是那个林旭,竟然敢撕毁臬司衙门的文书!这是要造反啊!石涛,我命你带着兵再去一趟江陵县,这一次多带些军士,如果他们还敢抵抗,你可以当场砍上几个,杀鸡儆猴!”
“啊?!”
一听这话,石涛吓得脸都白了,双腿一软,差点儿没给冯文禧跪下!
刚才,他之所以把林旭的凶恶夸大其词的叙述了一遍,除了想要逃避罪责之外,同时还在委婉的向冯文禧表示,这个活自己干不了!
却没想到,冯文禧竟然还让自己带兵去江陵县抓人,甚至还让自己当场砍几个,杀鸡给猴看!
可是,他亲自经历过那个场面之后,自然知道林旭、郭南星,以及那些老百姓有多强悍,他还没有动手呢,只不过说了几句狠话而已,林旭就把他的臬司衙门文书当场撕了,如果他敢动手的话,那林旭还不得带着老百姓把他给撕碎了啊!
“你啊什么啊?!石涛,你可是臬司衙门的千户,难道连一个七品县令和一个山村小子都对付不了吗?!”
冯文禧拍着桌子,大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