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见过。”
月瑶轻轻摇了摇头,随后用自嘲的语气说道:“九渊先生虽然云游天下,四处讲书,但他却从未去过我们金凤楼讲书。”
“呵呵……”
林旭略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因为他也意识到这句话说得有点儿蠢了,说道:“那我们今天就去拜见一下这位九渊先生。”
往日的这个时分,青林书院里面总是书声琅琅,而今天却比较清净,鸟啼之声清晰可闻,不过院子之中,却传来了对话之声,只是隔着一道门,听不太清楚。
难道,今天是有什么大人物到这儿来了?
青林书院的门虽然是虚掩着的,却并未上锁,也没有门房之类的人在这儿守着,于是林旭便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硕大的院子,足有四五百平米的样子,此时,有两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正在院子中间相对而坐,而在院子的四周,则密密麻麻的坐着上千名学子,一个个都凝神屏气,似乎是正在听院子中这两位老者讲学论道。
如果不出意外,其中一位老者,自然就是这儿的主人李九渊了。
至于另外一位老者,林旭定睛一看,脸上不禁是泛起了微笑,原来这位老者竟然是他的一个老熟人,江陵县如海书院的山长,黄石先生许昌林!
此时,许昌林转过来头来,看到林旭之后,先是一愣,随即脸上也泛起了笑容。
“许先生!”
林旭作了一揖!
“林先生!”
许昌林也起身还了一礼,而且是一揖到地,态度十分恭敬!
李九渊跟许昌林是老朋友了,对于许昌林的性格也十分了解,虽然许昌林平时为人和煦,但是眼界很高,一般人是不会被他看在眼中的。
而许昌林却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公子执礼甚恭,真是让他大感意外!
这小子到底是何人?怎会值得许昌林如此?
“昌林兄,请引荐一下。”
李九渊站起身,目光炯炯的看着林旭,说道。
“呵呵,九渊兄,你应该还记得之前我给你说过的‘林山四句’吧?”
林旭微微一笑,说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李九渊情不自禁的就把这四句话念了出来,还点评了一句:“这四句话说得太好了!可谓说尽了我辈读书人的使命和担当!”
然后,他才眼神十分惊诧的看着林旭,说道:“难道,这就是那位林山村的林先生?!”
“然也!”
许昌林捋了一把胡子,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又对林旭介绍道:“林先生,这位就是青林书院的山长,也是名满天下的心学大师,李九渊,九渊先生!”
“九渊先生好!”
林旭拱手致意!
原本,他觉得这位大名鼎鼎的李九渊,应该是一个仙风道骨般的人物呢,但是今天见到之后才发现,九渊先生的长相普普通通,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穿的也很朴素,只是一件青色棉布长袍罢了,而且这件长袍还洗的有些褪色了!
如果走在人群中,估计很难有人能认出来,这就是那位名满天下的心学大师!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缘故,此刻他突然觉得李九渊的身上,似乎是还真的带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特殊气质!
“去年冬天,我在杭州府偶遇昌林兄,听昌林兄说了这‘林山四句’之后,我就被这四句话深深的折服了!原本,我当时就想到江陵去拜访先生的,只是那段时间连续下了两场大雪,路途被封,难以成行!后来又被其他事情耽搁,始终没能前往!没曾想,今天竟然在这儿见到了先生,真是大慰平生啊!哈哈……”
李九渊朗声大笑,显然十分高兴!
“九渊先生客气了!九渊先生是名满天下的心学大师,在下仰慕已久,早就想去当面拜访了!只是,听说先生行走天下,行踪不定,在下又有诸多琐事缠身,因此一直无缘拜见!近日,听闻九渊先生入主了青林书院,在此讲学论道,于是便携妻前来!冒昧之处,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李九渊如此客气,林旭便也来了一波吹捧!
与此同时,院子里的那些学子听说大名鼎鼎的“林山四句”就是出自眼前这位年轻公子之口,在惊叹之余,不禁是纷纷议论起来!
“我早就听说了林先生是一位大才子,仰慕已久,只是一直无缘相见!没想到今日在这儿见到了林先生,真是大慰平生啊!”
“没想到林先生不仅是个大才,还如此年轻、英俊、儒雅!”
“我听说除了‘林山四句’之外,林先生还写出过很多极好的诗句!其中有一首诗叫做《悯农》,听我吟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你说得这是《悯农》其一,还有《悯农》其二呢,你们听好了: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哎呀!这《悯农》其一,语言虽然朴实,却生动的描写了农夫种田的辛苦!而这《悯农》其二呢,则是在为穷苦百姓发声,是一篇抨击时政之作!看来,林先生是吾辈中人啊!”
“林先生最近还有一篇抨击时政的诗作呢,叫做《蚕妇》,诸位想不想听听?”
“快快吟来!”
“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好诗啊!真是好诗!林先生不顾个人安危,如此为穷苦百姓发声,当真是我辈之楷模!”
这些学子基本上都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而且他们都是心学门人,不拘礼数,讨论起事情来也粗声大气,因此这些话全都落在了林旭的耳朵里!
林旭听了,既觉得尴尬,又非常疑惑!
其中,这《悯农》二首,都是去年他在如海书院中,一时兴起而作,至于这首《蚕妇》,则是他前两天和杨鼎元一块喝酒的时候,在酒酣耳热之际,看到有几位妇人正在织布,又想到即将会在江苏引起滔天巨浪的改稻为桑政策,一时感怀,便随口把这首诗吟了出来。
不过,当时他身边除了月瑶和杨鼎元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啊!
月瑶是肯定不会把这首诗传出去的,难道又是杨鼎元这家伙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自作主张把这首诗传播出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