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陶夭夭累极睡着的脸庞,陆简点起了一根烟,他不是冲动的少年,也不是荒唐的流氓,更没有饥渴到这种程度。

一夜情,他不需要。

但眼前的女人却是在提醒着他,他也放纵了一把。陆简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刚刚,他其实本可以忍下来的。

原本浓妆的女人,睫毛已经有些晕染了,投下斑驳的剪影,她很美。陆简认同她,不是因为她的长相,在他的身边从来都不缺美女。只是,对怀里的女人,有种异样……说不清楚的感觉。对她,陆简打心眼里说不出任何的拒绝。

出酒吧的时候,想送她回家。她却一直窝在他怀里低喃着:“我要你陪着我。”陆简顺从了她,也顺从了自己的心意,甚至心里冒出些许的欣喜。

陆简低头吻住夭夭微翘的红唇,软软的,带着一些细腻的甜。睡梦中夭夭只感到嘴上一凉,这样的温柔触碰让她舒服,她微张双唇,不禁伸出舌尖回应着。

春风一度……

清晨,陶夭夭是被身上传来的酸痛感闹腾醒的。她揉揉僵硬的腰,忍住身子的涩痛顺着床背撑起来。刚刚坐起身来,夭夭就被身侧出现的莫名异物吓了一跳,同她的身体机能一起被唤醒的还有她死机的记忆。再猛地看看自己,光着身子,胸口还有零星几块可疑的红印。眼前这一切让她差点就忍不住叫出声来。

轻拍胸口,陶夭夭做了个深呼吸。昨晚的零碎片段,在脑海里组接。虽然被下了药,她也还没有失忆,陶夭夭多少记得一些,不算太完整,但也能明白个七八分。

她应该是被人设计了,问题,就在那外星种身上,那么……身边的这个男人算是救了她?还是泡了她?

陶夭夭盯着身边还在熟睡的男人,她只知道他好像是姓陆,别的一无所知。不过,陶夭夭心里很是清楚,如果真的注定她陶夭夭难逃此劫,这男人算是不错的对象了。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麝香味,闻得夭夭脸上一阵害臊。房间里满是凌乱,陶夭夭突然想起昨晚上自己的主动挑逗,心里一蒙,他们这,究竟是谁上了谁……

趁着这男人翻身的空档,陶夭夭轻手轻脚的摸下了床,套上衣服,就匆匆逃离了事发现场,关门前,夭夭很用心的看了一眼陆简。

这是注定的开始,也是他们逃不出的劫。

陶夭夭回到寝室,朵朵还睡着,她刻意放轻了动作,拿了套睡衣准备去好好洗个澡。这回来的一路,夭夭心里还是晕乎乎的,她总觉得,昨天那一夜像是个幻觉。如果不是她正疼着,她真会以为一切只是一个梦。打了一盆水,把脸埋在里边,直到快窒息才不甘心的露出头来,说不难过是假的,丢了某些东西,总是心里有个疙瘩的,但也幸亏是他,如果是那外星种,想想都能恶心死人,要真那样,她陶夭夭怎么也得去全身换皮。

蓦然,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夭夭为她想的那一个“幸亏”吓了一跳。

“干嘛呢,干嘛呢,昨天做贼去了啊,还胆子越来越大发了,学会夜不归宿了是吧。”朵朵边打着哈欠,边坐了起来。

“吵着你了?”夭夭带着歉意的笑着。

朵朵白了她一眼,眼下两个黑眼圈挺明显的,估计昨晚没少着急。

“昨晚上你一直不回来,手机也关机,我差点没去打110寻人去。”朵朵看了看没有说话的陶夭夭。

“你这丫头怎么了,被灌迷魂药了是吧,傻了你。”

夭夭对着朵朵一点头:“你说对了,我就是着了人家道了。”

正喝水的朵朵噎着了,瞪大了眼睛,示意夭夭坐在她床边:“怎么回事呢?”脸上也很快收起了没心没肺的模样。

陶夭夭只是大致说了说,当然,跳过了她勾搭陆简的那段儿,改成了“英雄救美”的桥段。在外面混饭吃,不是被潜规则,就是被陷害。

“那就你那男的就这么趁机把你给吃了?”朵朵心疼的抱住夭夭,陶夭夭没吭声,她不知道说什么,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没过多大会儿,朵朵就纳闷了,哪个女孩家家的,出了这种事,不哭不闹?丢了身,不抱怨不报警也没点伤心?

虽然朵朵对于陶夭夭此刻的淡定很是怀疑,可她没问出来,如果没猜错,跟那救美的男人脱不了关系。想想,难道不是么?再厉害的药也不能把脑子都给洗了呀,咱们怎么说也还都是在“贞洁教育”下走过来的呀,这可是女人的大事情。除非……

什么是朋友?总结出来就六个字:知进退,懂分寸。

现在可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而是要让她心情舒畅,身体健康。朵朵体贴的哄着夭夭好好睡了个觉,到了下午三点多才叫醒她,还硬拉着陶夭夭出去逛街。美其名曰:过滤过滤情绪。夭夭也不拒绝,她的小心肝到现在还处于停机状态,只有那么一瞬间,她眼前好像出现了陆简的模样。

陆简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昨晚他也的确是累了。公司今天早上九点半的股东大会他都忘到脑后了。醒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了床单上的一抹深红,证明着她曾经存在过……一想起她,陆简脸上有了笑意。她好像说她叫夭夭。这是艺名吗?陆简按了按太阳穴,告诉暂时自己别想了,眼前的事情更重要。女人,咱们晚上见。匆匆洗漱完毕,陆简就离开了。

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手中成堆的文件,陆简心里的烦乱渐起。

“啪。”把文件丢到桌上,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对门外的秘书交待了一声,走出办公楼。

到地下停车场取了车,陆简拿起电话打给好友“晚上有事没?喝酒去。”

“怎么了?陆大少爷火气貌似很大呀,是失恋了还是吃瘪了?那可真是难得啊。”听见好友的调侃,陆简哑然。挂上电话,想了想,转身开车去了商场。

早上来不及回家了,再说,也怕陆母嘀咕。到了公司,在顶楼他的专用休息室里换了套衣服,拿着脱下来的衬衫丢到送洗框的时候,掉下来一枚耳环,是一只在跳舞的猫,很是精致。猫的眼睛部分是用罗兰紫的钻石嵌上的。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假钻,但这耳环的样式的确很配那女人。

夜,是城市最美丽的外衣,也是很多人的一种掩饰。生活是一张假面的,白天和黑夜,谁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陆简到酒吧的时候还很早,他还是坐在昨天的那个位置上。一个小时过去,劲爆的音乐响起,舞者轮番出场,却唯独没有夭夭。陆简说不清他心里是失望还是什么。灌下一大口酒,他告诉自己。那只不过是一个女人,一夜情的女人。

尚子渊走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口接一口喝着闷酒的陆简。尚子渊推推鼻梁上的镜框,走向状态异常的好友。

尚子渊长得一副书生样子,很斯文,不太出众的五官配上一副金边眼镜,却有着独特的气质,不张扬也不容你忽视。他文质彬彬的样子欺骗了无数人,只有极少数几个的人才知道,他是个跆拳道黑带三段的高手。

“怎么,没找到你那新欢?”

陆简愤愤然顶了回去:“什么叫新欢?难道我有很多的旧爱不成。再来,人家也不是我那个谁。”

这后半句说得有些委屈似的,尚子渊忍住了想笑话他的欲望。

音乐交替,又是一批舞者出场了,陆简若有所思的看着舞台中央,尚子渊看见他那样子,以为目标出现了。他指了指站在中间的女人,问道:“是这个妹妹?还挺水灵的,不过看着也太小了点吧,你别引诱未成年少女啊。”

出现的当然不会是夭夭了,而是那个给夭夭下药的那个女人。

“还真被我说中了?”看着陆简没否认,尚子渊起身,想去替好友谋求谋求幸福。等着她们下了场子,过去和人家讨价还价了一把,就把人带到了陆简跟前。

自觉躲到一边的尚子渊心里不住的感叹,这年头,妹妹们的胃口也忒大了点,先说什么:“这个,不好吧。人家是不陪酒的。”

后来,就直接来了一句。一炮三千。

天呐,这可是酒吧,不是红灯区啊,要玩,那也是你情我愿,还直接开价来了。尚子渊不缺那几个钱,为了陆简,就随手拔了几根毛给那女人了,他还真就不明白,陆简是看上她什么了。

“您找我?”这一到了陆简那里,这女人就换上了小家碧玉的模样,尚子渊看着心里发颤。

陆简看了她一眼,毫不掩饰眼神里德轻蔑。对着灯光,他晃动着手里的酒杯,冲她努努嘴,示意她倒上酒。

女人很乖巧的拿起酒瓶,举到陆简面前,他却不肯递出他的酒杯。

“昨天晚上,你就是把药藏在指甲里的吧。”陆简淡淡的说着,眼睛没离开她的指甲,眼前的女人先是一震,而后就笑开了:“您在说笑呢,什么药啊?”

陆简接过她递来的酒瓶,自己满上。

“她叫夭夭吧,原名什么?哪里能找到她?”陆简问道。

眼前的女人没有答话,陆简直愣愣地盯了她老半天,她才缓缓地开口:“大家都只是叫她夭夭,咱们这里有咱们的规矩,大家都不会刨根问底。所以她具体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她以后应该都不会来了,昨晚,我听见她跟经理在谈辞职的事。”

见问话人没反应,站着忐忑不安的女人谨慎的问:“还有什么事儿吗?”

陆简挥挥手,示意她走。

等那女人走远,尚子渊才回到吧位上,伸手拢了拢陆简的肩。算是给予安慰了。

人骨的头真就是反着长的。

两个字,犯贱,越是找不到,心里越惦记。可这是算天意吗?注定他们没有缘分?

时光像是握在手里的沙子,不经意间,就随风而逝了。

一个月后。

毕业季。

毕业是幸福的,证明你总算是远离了种种教案和考试。毕业也是迷茫的,注定了就业难高不成低不就。

友情说:“毕业那天我们一起分手。”

爱情说:“毕业那天我们一起失恋。”

陶夭夭和朵朵现在也是马上就毕业的人。而对她们来说,毕业会使生活更加拮据,负担更沉重。

首先是找房子,房价在打压,租金就飙升。恶性循环的结果就是,她们只能花更多的钱租不怎么样的房子。再然后,找工作。兼职只能糊口,此一时彼一时。

其次是找工作。

朵朵绘画技术不错,学的是建筑设计,大三起就跟着老师一起接一些case。陶夭夭学的最没出息也最有出息的专业——工商管理。

什么叫做工商企业管理啊。大学里的同胞们是这么理解的:工商管理就是策划,物流,人力资源,会计,文秘等等非专业技术性的学科之集合。最大的老板往往学的是这个专业,最小罗罗,也大多学的是这个。

投简历的日子是难熬的。夭夭突发奇想,要不,找几张明星艳照摆上去?不然呢,看看那招聘会场里,每个桌上都是厚厚的几沓的简历。人家会不会看都是个问题。

朵朵是不愿意来这里人挤人的,她就干脆在电脑上投投简历完事儿。再说前来学校招聘的,绝大部分都是对廉价劳动力的需求。前几个月学校也弄了一次招聘,陶夭夭去投了一次简历,面试的时候,那人问她是不是冲着他们公司的工资高来的。陶夭夭低头看了一眼招聘牌子上写的:底薪1000加绩效提成。

真是汗啊。以为是有多高啊,拽的一米。

徒劳一趟回到寝室里,朵朵赶忙拉着夭夭来到电脑桌前,“乖乖,今天运气不错,在网上碰见陆氏房地产在招聘,我投简历了,也没落下你。我报的是设计助理,陆氏那么大的公司,到时候我随便设计设计个大厦什么的,都能混点名气出来。至于你么,我看了半天,也只能做个小秘了。可是待遇不错啊。”

夭夭笑了笑,耸耸肩,表示不做评价,本来嘛,社会上找工作,安身立命最重要,学的和做的往往是不一样的。出来混,学历,地位是门面,没有门面,也得有脸面,如果连脸面都没有,就只能做“白面”——任人宰割。

再说,这陆氏房地产公司在国内算是房地产界的一线龙头,前景也好,准确的说,她陶夭夭在意的是这饭碗稳不稳。如果真能录进去,至少是能解决基本生活问题的。

住的地方还没着落,眼看她们就快被催离校了,朵朵和夭夭差点流落街头。紧要关头还是朵朵的导师在给人家做设计的时候,托人帮忙给找的一个住处,地段不错,更重要的是也还不贵,主人一家都移民了,她们算是看房子的。这便宜哪里找啊,她们俩一琢磨,一口气交了两年的房租。陶夭夭躺在新家里,心里感慨万千,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人人抢着买房,即使房价一直飙升。没有个安稳的住处,感觉灵魂都是飘忽的。

有一次,夭夭还和朵朵打趣儿,是不是国外经济危机一折腾,人家忽略了国内的房市行情,才给她们这么低的房租。朵朵一把拍向夭夭的脑袋瓜子,瞎想什么呢,住了就安心呆着,嫌你这脑袋内存太大是不是。

接连给好几个公司投简历,都没有得到什么准确的回复,临近快绝望的边缘,她们竟然接到了陆氏公司的电话,通知她们下星期一上午九点去面试

从任何一个细节,你也能看出大企业和小公司的区别,陆氏公司整栋大厦一共十层,一楼是前台和接待,二楼是人事部,往上到五楼都是销售部门及市场部门,再上面一层是设计部,人员不多,但全是浓缩。七楼是财务处,八楼是会议室,九楼是总经理办公室和秘书部门,十楼是老板的私人休息室,闲人免进。

面试的地方在二楼的人事部,陶夭夭和朵朵八点十分就到了,以为已经够早了,没想到进去的时候等候厅里坐了个满。陶夭夭扫视了一圈,干脆把朵朵拉到角落。

“你说,这是来选美的还是招聘的啊?”夭夭瞥了一眼眼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面试者们,感慨万千。朵朵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让你化点淡妆再出来,人靠衣装,再怎么天生丽质,也别**出来,瞧瞧,待会儿有你急的。”

夭夭认份儿的找了个边角站着。没多久,有个工作人员在门口贴了张单子,上面提示着面试规则和顺序,她是秘书应征人员的最后一个,设计助理的面试和她们是分开的。

朵朵被叫走的时候,对着夭夭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陶夭夭心里是没底的,就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来的。刚刚她还听见旁边一个女的在说什么一定能被陆氏录取之类的话,语气十分地笃定。天晓得她是被潜了还是偷塞了红包的。

等待是漫长的也是揪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