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双生
剑上的血自然不是公主的，那是唐无瑕的,因为当时那剑实在是躲不过去,唐无瑕只能将公主紧紧的护在怀里，然后用自己的胳膊承受了这一剑。
伤口周围的衣服渐渐的被鲜血染红,唐无瑕却没有任何的反应，胳膊上的疼痛远不及怀中之人的安危。现在唐无瑕急需确认公主有没有再受伤，哪怕明知道剑未曾碰到她，他也需要确认了才能安心。
这一天,很多百姓都看到,一辆八贤王府上的马车急速的奔驰在开封府的大街上，路上的行人纷纷让道，随后他们又看到，那辆马车以更快的速度奔回了王府。幸好公主府距离八贤王的王府不是很远，也不会因为等太久而出什么变故。
稳婆等人赶到的时候，公主已经被移到了**。而身为驸马的唐无瑕则坐在床边低声的和她说着什么，公主的手正紧紧的抓着唐无瑕的袖子，似乎一松手唐无瑕就会不见了一样。
产房自然是不能让唐无瑕待的，所以他被稳婆赶了出去。一同在外面的还有八贤王、包拯等人，另外还有被皇上和太后派来的郭公公和王公公。
此时产房之中安静的可怕，本就重伤的公主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现在她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生孩子上，竟连叫喊的余力都没有了。嘴中的参片换了一个又一个，腹中的孩儿却久久的不见出来。
稳婆们也知道现在拖的越久就越危险，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必须确认先保住哪一个。房门被推开来，出来的稳婆直接跪在唐无瑕面前，脸上是一片凝重。
“情况如何？”
“驸马爷，公主她伤势严重，根本就没有生产的力气，要是……保大还是保小。”
稳婆的声音慢慢的变低，唐无瑕周身的杀气都快实质化了，要是吴青还活着，他一定能把人千刀万剐了。
站在一旁的人谁都没有插嘴，他们都在等唐无瑕的选择，现在也只有唐无瑕有资格做出这个选择。唐无瑕沉默了，许久才从口中说出三个字。
“保公主。”
保大保小向来是最难选择的，不论选哪个都是对的又都是错的。公主腹中的孩子唐无瑕也很期待他的到来，但是若真要从中选一个的话，他所选的只有公主，毕竟她才是一直陪伴着自己的人。
“是，驸马爷。”
得到驸马的回答，稳婆再一次进入了产房当中。就是之前稳婆打算出去的时候，公主就已经晕了过去，直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稳婆看着满头虚汗还在昏迷中的公主，知道现在已经拖不得了，以这位公主的受宠程度和刚刚驸马爷的表现，要是公主有个什么不测只怕自己也不会好过。
“驸马爷有命，保公主。”
公主迷迷糊糊当中听到有人在说话，神智在这句话的刺激下清醒了不少。说实话，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公主是感动的，在这个时候驸马想保下的是自己，而不是腹中的孩儿又怎么会不感到。虽然感动，但是身为一个母亲又怎么可能允许别人伤害自己的孩子，哪怕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性命也不行。
“保我腹中的孩儿。”
“公主，你醒了。”
“保我腹中的孩子！”
公主的声音又高了几分，虽然此时的她虚弱的很，脸色也是一片惨白，说话更是有气无力，但是产房当中的人还是从中听出了威胁的味道。公主若有什么事情自己等人不会好过，可是若保不住公主的孩子，到时候公主只怕也不会让自己等人好过。
“公主，驸马爷说……”
“本宫……才是大宋的……公主。”
断断续续的话语，昭示着公主此时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可是她话语中的威慑却没有任何人敢无视。躺在**的这位才是公主，而驸马自然是依附于公主的。两人的地位显而易见，要听谁的自然更加的显而易见。
只是这位公主是皇上和太后最宠爱的一位，没有人愿意因为她的死亡而被皇上和太后怪罪，那个时候公主都已经死了，可没人救得了自己等人。所以，他们自然是将这个难题再一次交给了唐无瑕。
“驸马爷。公主她……她……”
“公主出什么事情了？”
“公主她醒过来了，坚决要保住肚中的孩子。”
“驸马爷，您不能进去。”
唐无瑕听到稳婆的话，直接向房间走去。刚走几步就被人给拦了下来，女子的产房怎么能让男子进入，这不和规矩。
“滚开。”
唐无瑕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用唐家堡那鬼魅一样的身法力来闯产房。可是现在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知道公主舍不得肚中的孩子，所以他要见她，和她当面谈一谈。
“驸马爷，您不可以进来。”
“都给我闭嘴。”
房中的人还以为是那个稳婆进来了，回头一看，却发现进来的竟然是驸马爷。众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将人给推出去，却在准备行动的时候被唐无瑕喝住了，一时间几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驸马，你来了。”
“公主，孩子还可以再……”
“驸马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只是……只是这毕竟是我的骨肉，我舍不得……舍不得用他的命来换我的。”
“可是，我……”
“我知道驸马舍不得我，当听到驸马宁愿不要孩子，也要保下我的性命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但是为了自己活命而牺牲掉自己的孩子，你让我如果继续活下去。有驸马这份心就够了。”
“公主……”
唐无瑕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公主说的一切他都了解，只是他真的不想失去公主，失去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驸马，求你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要放弃。”
唐无瑕最后还是答应了公主，因为公主的一个“求”字，她的眼中有着不舍和哀求。这是认识以来公主第一次求自己，所求的却是牺牲她自己的性命。同时也为了公主没有说出口的话：不要让我恨自己，没错是恨她自己。
若最后活下来的是公主，她不会恨做出这个决定的唐无瑕，因为她爱他，她同样也知道唐无瑕做出这个选择的艰难。可是她却会恨她自己，给予她的孩子生命又夺走这个生命的她本人。
“动手吧。”
“驸马爷，您……”
“我就在这里陪着公主，你们做你们该做的事情。”
唐无瑕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抬头看向稳婆时眼眶甚至有一些红。产房外众人也听到了唐无瑕的吼叫声，却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公主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
因为公主已经没有了生产的力气，所以最后选择的是剖腹产。只是这样一来，大人存活的几率却是低了很多。
唐无瑕一直握着公主的手，一直到公主因为服使麻沸散而昏迷过去都没有松开。公主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了，唐无瑕依旧坐在她的床边，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空气中鲜血的味道有一些刺鼻，或许是因为麻沸散的药效还没有过，公主竟没有感觉到疼痛。
“公主，孩子们都很好。”
看到公主似乎在找寻什么，唐无瑕赶紧握紧公主的手，然后告诉了她她最关心的事情，听到自己的孩子平安无事，公主顿时心安了。
“孩子们？”
“是双生子，两个男孩。”
“驸马，你笑的真难看。”
唐无瑕不愿意让公主看到自己的悲伤，所以他扯起了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容。结果很明显是失败的，如此勉强的笑容又如何骗得过公主呢。
两个孩子刚刚被人洗干净抱了过来，这自然也是唐无瑕吩咐的，他知道公主醒来以后一定想要看她的孩子，他不想让她有任何的遗憾。
“公主，你看这两个孩子多像你。”
“这两个孩子都没有张开哪里看的出来像我了，我看他们以后一定更像驸马。只可惜我……”
“公主你一定会没事的。”
“驸马，我的情况自己清楚，我死以后不要伤心，最后有你一直握着我的手，我真的很开心。”
“公主……”
此时除了叫她，唐无瑕竟不知该如何的安慰这个人。
“驸马，要好好的照顾我们的孩子，还有那个人是……”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两个孩子忽然大声的哭了起来。床边，公主的头枕在唐无瑕的肩上没有任何的动静，她的唇角还挂着笑容，发自内心的笑容。唐无瑕就这样抱着那人，眼睛用力的闭着，想把眼泪憋回去，却怎么也没有办法阻止它们落下来。
“公主薨。”
房中侍女等跪了一地，一个薨字也惊动了房外的人。郭公公和王公公立刻遣了身边的人回宫告诉皇上和太后，一直照顾着公主的张公公更是直接晕了过去。而唐无瑕依旧抱着公主，似乎这人只是睡着了一样，直到尸体慢慢的变冷。
公主的葬礼有专门的人安排，一切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除了驸马爷。自从公主死后，驸马爷一直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甚至连两个孩子的哭声都没有办法让他出来。
张公公从昏迷中醒来以后原本半白的头发就全白了，人看上去也老了很多，此时整个公主府都是由他支撑的。张公公站在唐无瑕的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就转身离开了，现在只能靠驸马爷自己想清楚了。不过张公公倒是对唐无瑕心生感激，他知道公主走的时候很幸福，因为她是带着笑容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