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驰电掣般来到许家堡外。
残砖碎瓦、坑道死尸,被破坏的机关陷阱将城内弄得满地狼藉,更让骑兵寸步难行。
不得已,毛里孩以及他的三百名亲兵骑士不得不下马步行而入。
只见架着重弩或是火炮的战车倾倒在路边。
一具具残破不堪,四肢不全的尸体正在用各种奇形怪状的姿势,阐释着一个个终结的生命。
就在这时,一员黑甲战将带着一群手下迎了过来。
“前方战事如何了?”毛里孩大老远便能认出前来接驾的是千夫长海日古。此人擅长摔跤,是他的心腹之一。平日里见到这员勇将,他总会亲热的朝对方的肩头拍上一拍,以表欣赏之情。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此刻的毛里孩显然更关心城中的财帛和哈烈王子的死活。
“可汗放心,敌军老营只剩下一栋台楼和楼下的两间木屋尚未攻陷。那个贝孙忽和那万两金银也都摆在了我军的面前,尚未毁去。”海日古自然听懂了主子的言下之意,谨慎的组织着自己的语句:“只不过,敌人将财帛堆放在他们的台楼之前,并混有几十桶火药和满地的火油。要想派人立时攻取,恐怕难免伤亡……”
“我部先锋已与敌人僵持了三日,原本说好的突袭竟变作了没完没了的拔河!恐怕是你们畏敌如虎,这才始终未能拿下!”毛里孩白了海日古一眼。
“不不不,攻取敌人老营已然是唾手可得。只不过若是强攻,恐怕那些金银财宝和那个哈烈王子便难以保全。没有可汗的命令,查干巴日将军和标下断然不敢擅作主张。”海日古惊惧的缩了缩脑袋,言语间忙将查干巴日的名字“挡”在了前头。
“嗯,敌人是要咱投鼠忌器!倒是狡诈的紧啊。哼哼,现在可有些棘手了。”毛里孩何尝不垂涎那些金银财宝。一听说它们已然与炸药火油混在了一起;心下也是踟蹰不定。他一边在海日古的引领下往城中疾走,一边环视四周的景象。只见整个内城成了一座坟场,随处可见的尸体已然只有乌鸦才肯与之相伴。不禁心头又是一震,忽似想起了什么,对一旁的海日古问道:“哦,对了,我那勇士卜克顿现下如何了?”
“哦,此事正要禀报大……大汗。”海日古只是低头说话:“那怪物……哦不,那勇士卜克顿已然……唉……已然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什么!谁能伤我爱将?”毛里孩闻言不由大怒。
“原本一切都还好好的。卜克顿身披重甲,当真刀枪不入;杀死杀伤数十名守军之后,眼看便冲到了台楼之下……;唉,只不过万没料到楼里头蓦地里跳出一男一女,两名高手;猛砍猛杀了十几个回合,竟将卜克顿打倒在地。要不是属下们拼死将他救回,恐怕……”
“敌将用什么兵刃?”毛里孩脚步加快,眉头更紧。
“那女将使一对铜铃,是流星锤的套路。”海日古连忙也加快了引领的步伐:“那男的更是奇怪,手里似乎拿着一根无色无形的绳子,双手搅动间便能将对手四肢割断。”
“就连身披重甲的卜克顿也挡不住他的利器?”毛里孩有些不太相信。
“卜克顿先是被那男的用绳子套住了右手;慌忙间,又被那女将的铜铃击中了三下。标下以为那铜铃比寻常的流星锤更为沉重;一旦打中铠甲,震**之力足以打死一头野牛。卜克顿虽然勇悍,却也只能颓然而倒……”海日古依旧小心着自己的措辞。生怕将主子惹恼。
“唉,有道是锤棍之将不可力敌。偏偏卜克顿这样的蠢物永远不懂其中的道理。”毛里孩对无法挽回的事物从来没有太多的留恋。也就走了盏茶的功夫,他便将卜克顿的生死抛在了九霄云外,反而更关心敌人现下的虚实:“对了,守军的那对战将后来如何了?”
“卜克顿的长矛扫倒了那个男的,十六郎的强弩也射伤了那个女的。后来我又让弓手射了一轮利箭。虽让他们逃回了台楼,恐怕现下也是非死即伤。”
“看来也……”毛里孩还没把话说完却看清了对面那座高约四丈的台楼;随即,他也发现一个庞大的身躯正仰躺在路边的一道壕沟之旁。一名医官似正在替其搭脉,但很快便摇头叹气起来。
“怎么样?这东西可还有救?”毛里孩问那医官。
“卜克顿胸口中了三下重击。铁甲皆陷入胸腹之中,似乎砸断了肋骨,刺入了肺叶,恐怕是凶多吉少。”医官一看来的是可汗,赶忙上前回话。
“嗯。”毛里孩不置可否的挥了挥手,再也不理医官和那个卜克顿,径直来到了巢车之前。此时,巢车车厢已然缓缓放下,里面正站着指挥这次总攻的查干巴日。
“怎么样?是不是有些投鼠忌器啊?”毛里孩走入车厢,与查干巴日并排而立。只等士卒将他们缓缓拉了上去。
一时间,对面敌方台楼前的金银细软尽入眼帘,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格外刺眼。
“看来,方才海日古已与可汗说了。”查干巴日搓着双手,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己的主子:“嘿嘿,确实有些棘手。不过……”
“不过什么?”毛里孩忙问。
“不过对面台楼上的主将,就是那个自称李济的锦衣卫同知,已然出了题目……”
“出什么题目?”
“那狗官派人喊话说,与其双方就这么干耗着,不妨就在那楼台之下各派出好手进行一对一的较量。要是我军能将他们派出的二十名武士尽数打败,他们便立马投降。”
“哈哈哈,他们死到临头,还想与咱们公平决斗?笑话!想得倒美!”
“可汗莫要生气,标下到以为如此决斗对咱也没甚坏处。”
“怎么说?”
“您想啊,我军若是强攻,歼灭这些余孽真如探囊取物一般。只是如此一来,敌人必然会来个玉石俱焚,将财帛和哈烈王子尽数炸上天去。倒不如,暂且与之虚以为蛇……。”查干巴日讪笑道:“可汗您想,咱这边人多势众,他们那边已然人人身上带伤。就算一对一的较量,咱们只需使用车轮战法,不出两个时辰,即便是耗也把敌人耗死了,又怕他何来?”
“嗯,法子倒是不错!只是敌人既然能将卜克顿杀死,手底下必然不弱。我军虽然人多势众,但鞑靼人可没有随意牺牲的勇士。”毛里孩点了点头,故作为难道。:“不妨……”
“不妨让那些汉家降兵与他们较量!”查干巴日向来知道主子的心思,连忙接口道:“哦对了!十六郎、蒙放之流,以及那些剩余的汉军士卒也可派上用场。”
“听十六郎说,那李济手下的几个奴才着实了得。我倒要看看这一回他们到底能打倒多少武士?”毛里孩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看天色,一大块乌云正朝城头缓缓飘来:“唉,这几日真是怪了,不是寒风刺骨,便是这副早上还风和日丽,中午便乌云密布的鬼天气。”
“可汗以为……”查干巴日听出了弦外之音。
“部落里的巫师说,今日午后会有一场暴雨。嘿嘿,敌人出这么个题目,无非是想拖延时刻,好等援兵来救。只可惜,他们远在嘉峪关的同袍还未出动,午后的这场大雨却足以让他们的火药失去往日的威力……”毛里孩朝查干巴日诡秘一笑:“嘿嘿,看来巫师们夜观天象的本领着实不赖。此番决战终究是大获全胜的结局!”
“可汗英明!”查干巴日躬身称颂。
“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毛里孩扬天长笑。对他而言,在这场难熬的拉锯战后,还有更多的麻烦急需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