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当然想知道。
朱佑杬拿出了那封杨廷和派人加急送来的信,递到了朱厚熜的手里。
朱厚熜展信阅读,信的前半部分内容还好,但是在信的末尾,他看到了如下的文字。
“……此次议定即位人选之时,符合条件的人选不少。当中不乏有聪颖出众者,非兴王府世子朱厚熜所能比。但本人和外廷诸位大人力排众议,最终说服太后选定兴王府世子为继位人选。此中原因,倒也不妨同兴王殿下明言。我外庭诸位大人都希望新皇即位之后,我大明能有新的气象。希望即位的新皇不要再和以前一样,宠信内廷中官,造成内外廷对立,对外廷掣肘,玩权力平衡牵制那一套,束缚外廷官员尽忠效力的手脚。更不能偏袒宠信勋戚,助长他们骄奢跋扈之风气。新皇即位,当承诺同外廷众官员齐心协力,从谏如流,听取内阁同诸衙意见,不可凭意气擅专大事。当效先皇之法,尊重外廷重臣,给予外廷重臣谏议的自由和权力。外廷诸臣希望经由本人向兴王传达我们的想法,内阁希望拥有质疑和驳回圣旨之权。希望兴王能够转达于世子,明白我等一片忠心拥戴和为大明中兴考虑的拳拳之心……”
朱厚熜虽然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心智还没有成熟,但是他有着超过常人的对权势的渴望和敏感度。他乐于研读史书,乐于思索那些权谋之道,对此乐此不疲。甚至连打猎这样的事情,他也能动脑子用智谋去对待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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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佑杬沉声道:“只能如此,此乃既继皇统又继皇嗣,皇上无子,按理说当议立皇上晚辈,过继为皇子。可能是血脉近亲之中并无合适之人,只能退而求其次,遵循兄终弟及之道。厚熜,你若即位,便是以先皇之子,皇上之弟的身份。我和你娘自然便是皇叔和皇叔母了。”
朱厚熜大声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我不同意。父王和母亲我怎会不认?那我朱厚熜还算人么?”..
朱佑杬道:“那么只能放弃继承皇位,让他们另立他人。这样也好,我和你娘本来对这件事也不太愿意。他们爱立谁立谁去,我们一家子就在这里开开心心的过安稳日子,他们闹翻了天跟我们无关。”
蒋氏在旁也道:“对,熜儿。这皇帝不当也罢,天天闹哄哄的,又危险又辛劳,还不如快快活活的逍遥一生。管他谁当皇上,我们兴王府只要不去惹事,不去搞那些大逆不道的勾当,祸事也不会落到我们头上。熜儿你说是不是?”
朱厚熜看着兴王夫妇,缓缓摇头道:“不,父王,娘亲。那是皇帝的宝座啊,那是至尊无上的皇帝的宝座啊。那是掌管我大明江山社稷的皇帝之位啊。你们要我拱手相让?孩儿没有去争抢,他们送上门来了,你们要孩儿放弃?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朱佑杬夫妇吃惊的看着自己而儿子。
“父王,母亲,你们的担心儿子明白,你们想平安的过一辈子,孩儿也能理解。可是你们为孩儿想一想。孩儿难道一辈子也就呆在这里,浑浑噩噩一事无成?杨廷和他们选了别人即位之后,还不是一样要求即位的皇帝答应这些条件?我大明权力岂非一样被他们这些外廷的官员所强行霸占?那我大明成了什么了?这是谁家的江山?”朱厚熜大声道。
朱佑杬皱眉道:“可是……”
朱厚熜摆手打断了朱佑杬。
“父皇,孩儿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你相信孩儿,我不但要当这个皇帝,而且,杨廷和他们的如意算盘也会统统落空。我也不会放弃你们,我若即位,父王便是太上皇,母亲便是太后。我不会听任他们摆布的。他们想把我大明皇帝当成傀儡,那绝无可能。孩儿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也有足够的手段去对付他们。这些文官,在别人手里得不到的,在孩儿手里一样得不到。请你们放心,孩儿自有对策。请父王和母亲准备迎接朝廷来的使者的事宜了吧,对了,杨廷和需要承诺是么?孩儿会给他承诺的。等到迎接的人到了,孩儿会让他们满意的。父王,母亲,孩儿先告退了。”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朱厚熜向他的父王和王妃躬身行礼,转身大踏步离开了大殿,消失在殿外暮色中的花木之中。
朱佑杬夫妇相对而视,夫妻二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深深的担忧和无奈。可是,事已至此,这件事不是他们所能阻止的。他们固然想与世无争,但他们的儿子显然并不这么想。
儿子要当皇帝了,这到底是祸还是福?没有人知道。夫妇两人能知道的是,他们平静安逸的生活将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