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还击的节奏
福伯有些迷茫地走回了客栈,心中一直盘旋着一句话:“小武死了。”
弘治时期福伯就开始执掌司礼监,算得上是个见惯了尔虞我诈生生死死的人。但是这一次小武的死有所不同,因为......小武是替他去死的。
如果当时小武不出手,那么他就非出手不可。
而之所以是小武出手,很明显是因为朱佑杬让小武出的手。而朱佑杬为什么要让小武出手,并且还让小武用他的暗器出手?原因很简单,因为福伯和朱佑杬走的太近,他如此出手就给了朱厚照铁证,这一切是朱佑杬在背后操纵。
小武不一样,他从入京师以后就被朱佑杬刻意遣开,没让他跟在身边。没有任何人有证据证明小武和他朱佑杬有关系,所以朱佑杬让小武替福伯去死,这样他才不会暴露。
福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云阁客栈的,当他推开朱佑杬住的那间房屋的房门时,福伯看见是站在窗边背对着自己的朱佑杬。那瘦弱萧索的背影,让人看了真是忍不住会心疼。
福伯看着朱佑杬的背影,张张口准备说话,但是朱佑杬却彷佛自言自语一般先说了起来。
“我见到小武的时候是十一年前,他十二岁。我从钟祥县回京山县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见到了小武,那个时候他手里握着一把柴刀正在滴血,地上躺着三具尸体。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在杀了人已经居然会有那么冷静的眼神,所以我过去问他,那些人是不是他杀的,为什么要杀那些人。
原来小武是同安乡的人,他所在的村子五年前被土匪劫掠,父母都死在了土匪手里,当时小武躲在水缸里所以幸免于难。后来小武就四处找人拜师学艺,年仅十二岁竟然就已经有了五小鼎的境界。
我觉得我跟小武有缘,所以就把他带在身边。并且让你教小武武功,我知道你很疼小武,当他是今生唯一的嫡传弟子。但是今天这样的情况,不是你死就是小武死。我必须从中做一个选择,若是不做,最终的结果是我们大家都得死。”
“小武虽然杀了李芸,但是朱厚照肯定能够猜到我们就是幕后操纵一切的人,他还是不会放过我们的。”福伯瓮声瓮气地说道。
朱佑杬转过身来,福伯这才发现他早已经泪流满面。
朱佑杬用衣袖将脸上的眼泪擦干,然后说道:“他知道是我们没有关系,只要他没有铁证就不会拿我们怎么样。”
“为什么?”
福伯不解,因为在他看来身为帝皇一定会不顾一切手段铲除一切对自己有威胁,有异心之人。明的不行,来暗的也可以。多少官员告老还乡的时候会被土匪劫道杀害?而那些土匪就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土匪吗?就算是孝宗皇帝以仁义之名著称,而福伯帮他暗地里解决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福伯不明白,为什么朱佑杬会如此笃定朱厚照会不杀他。毕竟,这牵涉到的是皇权的问题,是君王的大忌。
“因为,杀一个人容易,但是杀完一个人以后心若能安就难了。”
“我母后当初于纪妃有恩,于朱厚照的父亲朱佑樘也有恩。纪妃当初被我母后藏在安乐堂那里才得以存活,朱佑樘六岁那年父皇心忧无子嗣继承皇位,于是我母后告诉父皇纪妃和朱佑樘的下落。父皇立刻去寻到纪妃和朱佑樘,并且立刻将纪妃移居到永寿宫,还封了朱佑樘为太子。
可笑的是,就是在那一年,我母后怀了我。并且之后还一连生下了祐棆和朱祐枟两个弟弟。若是当初再晚一年,再晚一年被封做太子的人就会是我而不是朱佑樘,那么如今坐在那皇位上的也就会是我,而不是朱厚照了。
朱佑樘临死之前曾经交代过朱厚照,让他善待母后,善待我们一家人。所以若无铁证,朱厚照是不会对我们动手的。”
关于纪妃和宸妃的事福伯当初在宫中也曾经听说过,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不入品流的小太监,所以知道的不多,却没想到那里面掺杂了这么多的恩恩怨怨,并且影响到现在。
虽然朱佑杬很有自信,但是福伯仍旧有些不放心,他对朱佑杬道:“王爷,无论如何这京师才在也是一个是非之地,我看我们还是及早离去的好,以免惹火上身。”
“离去?”朱佑杬摇了摇头,他苦笑一声道:“朱厚照不会这么轻易的让我走的,我只是谁在没有铁证之前他不会杀我。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会将我留下来,然后收集铁证来杀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对于帝王来说,谁若觊觎他的皇位他就会杀谁,骨肉至亲都不例外,何况乎我这个皇叔。”
此刻的豹房之中,朱厚照和江夏所说的话与朱佑杬的猜测出奇的一致。朱厚照也向江夏说明了上两代人的恩恩怨怨,同时也表明了没有铁证不能动朱佑杬。
当朱厚照说完这一切后江夏也没多说什么,他想了想后对朱厚照说道:“既然这样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朱厚照道。
江夏笑了笑说:“把天济会和朱厚熙的案子交给张永来办,然后跟张永说,让他跟我合作。”
“嗯?”朱厚照微微一愣,他有些狐疑地问江夏:“难道你认为刘瑾有问题?”
江夏摇摇头,他现在可还不想去得罪刘瑾:“不是刘瑾有问题,而是我想和朱佑杬换一种玩儿法。他的招数都已经出完了,接下来也该轮到我出招的时候了。”
“好。我就听你的,这件事就交给你和张永处理了。”朱厚照笑了笑道。
江夏也笑了笑,不过他还是没有忘记交代朱厚照千万别跟刘瑾说这是他的主意。
从豹房出来以后江夏便直接回到了逍遥山庄。
在逍遥山庄的后院大堂之中,那大圆饭桌上早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那些就是崔如霜和崔念奴忙活了一个上午的成果。
大堂里坐着李东阳、君扬、厉绝情、钟彬、韩慕枫、崔如霜、崔念奴七个人,见到江夏回来,崔如霜和崔念奴一起兴奋地跑过来叫道:“江大哥。”
“你没事就好了,终于真相大白。”崔念奴道。
江夏微微一笑,伸手刮了一下崔念奴的鼻子:“是啊是啊,真相大白。过几日就是殿试,殿试一过金榜大登科,然后......”
江夏意有所指,崔念奴和崔如霜的脸立刻红了。二人低下头去,崔如霜低声说道:“今天是你得以偿还清白的日子,所以大家特地一起来为你庆祝。都等你好半天了,先吃饭吧,否则菜都凉了。”
“好。”江夏点了点头走过去。
按照礼节,江夏一一邀请李东阳、厉绝情等人过来用饭。众人落座以后两位侍女为众人斟了美酒,江夏端起酒杯对众人说道:“这些时日我被人陷害无故被冤,全赖各位鼎力协助我才可以洗脱冤屈。各位的恩情我江夏必将铭记于心没齿难忘,现在我先敬各位一杯。”
“何必如何客气。”韩慕枫微微笑着说道,然后众人端起酒杯也喝了一口。席间上江夏一边吃饭一边讲了几个前世的经典笑话,除了钟彬、君扬、厉绝情那三大木头一直没有笑过以外。李东阳、韩慕枫以及崔家两姐妹都时而发笑。、
一顿饭吃完以后,李东阳和江夏一起去了书房。在书房里面李东阳问江夏:“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江夏笑了笑道:“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若是不还以颜色他还认为我好欺负呢。”
“嗯。是应该给个教训。”李东阳点头道。
江夏张张口正准备说话时,韩慕枫前来敲了敲门,道:“江兄弟,张永张公公来了,说是找你有要事相商。”
“哦?这么快。”江夏看了李东阳一眼,李东阳微微颔首。
江夏立刻走出房间。
在待客厅见到张永以后,张永立刻眉开眼笑地说道:“兄弟沉冤昭雪,可喜可贺啊。”
“多谢张大哥关心,这段时日张大哥出力不少,这份恩情兄弟必不会忘。”江夏抱拳道。
“你我兄弟二人还客气什么,此次前来我是有人找你商量。皇上把天济会和朱厚熙的案子交给了我重新办理,他让我与你好生配合,你准备怎么做?”
江夏点了点头,他笑着对张永说道:“很简单,我希望张大哥能够立刻把天济会总舵主何齐泷以及兴献王的世子朱厚熙给放了。”
“放了?”张永大吃一惊,顿时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放了他们。这两个可是重犯,私自放了可是大罪啊。”
江夏微微一笑,摇摇头道:“张大哥且信我一言,放了他们,稍后自然有人会再把他们送回来。”
“会有人把他们送回来?”张永还是有些不解,他想了一会儿后突然一下明白过来,张永看向江夏道:“你的意思是......”
见江夏嘴角含笑微微点头,张永也跟着笑了,说道:“这招很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