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不禁哑然。
对于徐妙云能写诗,陆渊是丝毫不怀疑,毕竟徐妙云从小熟读经史,还可以给别人讲课,号称‘女诸生’。
只是不知道徐妙云若是知道自家兄长拿自己的诗词去嫖,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就在陆渊胡思乱想的时候,便听里面传来一声铜钟轻鸣,接着便看到几个文人士子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在这些人之中,还有几个衣着华丽,神色倨傲的公子哥,明显这些就是勋贵之后了。
“李景隆!枉你机关算尽,但这秋棠姑娘的挂衣,今日我是摘定了!”徐允恭顿时大步迎了上去。
人群之中,一个身材高大,眉目疏秀的华服公子冷笑一声:“谁不知道你徐允恭大字不识几个,还想摘秋棠姑娘的挂衣,简直痴人说梦!”
“嘿,那你就等着瞧好吧!”徐允恭也不多搭理,拉着陆渊便往里面走。
“咳,徐兄,这事情你去就好,拉上我做甚?”
陆渊此时也是大概听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挂衣大概就是花魁娘子出阁的意思,既然徐允恭对这姑娘这么看重,他也不好夺人所好。
所谓君子爱美,取之有道。
“陆兄,这种事情我也没经历,几次,毕竟有些紧张吗,带上你也好壮下胆子。”徐允恭一把拉住他。
但陆渊看他那得意的神色,哪里有一点紧张了。
这家伙分明是想在他面前装逼来着。
好吧,这种思想,陆渊也是能理解的。
两人来到门房小厮面前,徐允恭掏出一百两银子。
“我乃左军都督府事徐允恭,这是学士陆渊,我二人仰慕秋棠姑娘才学,今日特来拜访。”
徐允恭作了一揖,看那模样还颇为几分读书人的味道。
而陆渊则是暗自咂舌,好家伙,这花费够高的。
这一百两银子也就是个入场费,看刚才那些人的样子,若是没通过考验,那是就打水漂了。
不对,这钱丢进水里还能听个响儿,丢到这里面那是一身响都听不到啊。
徐允恭一边走着,一边还对着陆渊解释着。
教坊司的花魁总共有十二位,秋棠姑娘在其中也是属于一等一的,号称诗画双绝。
而这次挂衣也是秋棠姑娘自己提出来的,只有才学得到她的认同,才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陆渊表示又涨了见识,这古代就是文雅,不像是现代,完全向钱看齐。
陆渊不由悲痛传统文化的流逝啊!
待两人进了一楼的厅室,旁边伺候的侍女便放下了帘子。
陆渊一看,大厅里已经坐了七八个学子了。
这些人看到又有人来纷纷投过目光来,便见到了长相颇为英俊的徐允恭,以及他旁边那容貌更胜过徐允恭几分,俊秀潇洒,一身白衣翩翩的佳公子。
看到两人,众人隐隐露出一些敌视和不屑。
徐允恭这家伙就是勋贵之后,虽然会打仗,但这里比得是文采,这家伙五大三粗,大字不识几个。
而旁边那家伙虽然不认识,但会和徐允恭混在一起,显然是一路货色。
这两个家伙构不成威胁。
陆渊则是看向周围的环境。
好家伙,这花魁还在屋子里弄了一个大石桌,上面有山川流水,而旁边还有水池。
这是曲水流觞会啊!
一群人就坐之后,那花魁秋棠也是显露真容。
其身姿玲珑宛若扶柳,一袭红衣轻纱半裹住皙如白玉的肌肤,却也凸显玲珑浮凸的动人曲线,面纱半遮脸庞叫人看不清容貌,但却更是勾动人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
不愧是梅妍楼的花魁,果然有点东西!
陆渊也是微微愣神,这才收回目光。
秋棠在前方的蒲团上跪坐下来:“感谢诸位贵客赏光,今时梨花正艳,不如便以花为题,曲水流觞会这就开始。”
而旁边的侍女则是在桌上的三角铃轻轻一敲,两边的侍女立即动作起来。
而大石桌上的水渠里,渐渐有水流动。
旁边的侍女也是坐下抚琴吹箫,随着琴声响起,秋棠捻起一枚通透的酒杯轻轻放入流水之中。
酒杯顺着流水缓缓飘**,随着琴声乍停,酒杯停在一个穿着蓝色儒袍的学士面前。
那学士明显肚里墨水不足,端着酒杯摇头晃脑,似乎沉吟着。
就在众人等着都有些不耐之时,他才开口道:
“空绕虽横溃,羞得次第红。小泊戎马盛,前岁入疏钟。”
这家伙磕磕绊绊地这才念完,便端起酒杯一引而尽。
紧接着对着秋棠一揖,貌似谦虚,却是难以掩饰的自得。
陆渊已经没脸看了,就这水平,您哪里来的脸啊!
“好!李兄大才!”
“好诗!好诗啊!”
但此时,旁边的学子都是纷纷击节称赞起来。
秋棠面色如常,对着这诗词点评起来,当然,大抵是夸赞之言,这让那李书生更加自得起来。
此时,琴声再次响起,酒杯顺着流水又停在一个书生面前。
这家伙虽然比那李书生好些,很快就做了一首诗,但那水平也就是半斤八两。
秋棠依然对着这诗词夸赞一二。
游戏继续着,这次停在了徐允恭面前,那些书生也是露出不屑讥讽之色,准备看徐允恭的笑话。
但便见徐允恭轻咳两声,开始咏诵起来:
“月寒蜡换两相得,春登楼高柳满堤。却趁青竹浑似锦,春雨落花醉如泥。”
这下那些准备看笑话的书生都傻眼了,这诗明显比那前面的两个家伙要好。
这点他们不得不承认,但这徐允恭一介武夫,如何突然会吟诗作对了?
就连秋棠看向徐允恭的目光也是一亮。
“这怕是徐家大小姐之作吧,徐大公子这样拿来,未免有些不妥!”
说话的却是书生之中为首一人。这人穿着织云月袍,长相颇为俊雅。
“詹公子高见!”
“若非徐大小姐,徐允恭如何能做出如此佳作!”
其他学子也是纷纷附和。
徐允恭顿时大怒:“放你的屁,老子如何就不会作诗了!”
秋棠微微一皱眉:“徐公子,这是小女子的曲水流觞会,还请不要妄言。”
徐允恭这才憋着火气,坐了下来,目光却是死死地盯着那詹公子。
但后者却是丝毫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