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投放良好,朱墨又买了几个小菜,徒步往小院而去。

而刚到岔口,立刻就感觉气氛不对了——

小院四周远处、近处,又出现了一些来历不明的商贩。

人人还是原来那副样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平常人一点也看不出来。但只要细心就会发现:这些人跟普通市民还是有微妙的不同。

这种感觉,朱墨熟悉无比,且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

嘎吱一声,

久违的小院开了。

一股熟悉的、家的味道扑面而来。

但与此同时,

朱墨眼前一晃,竟见两个人早已坐在石桌旁。

“哈哈,朱公子、朱大学士,总算把你等到了……”

飞玄宫老道沧桑冷峻的脸上,布满了真诚的笑容,让朱墨顿时生出一股感动——

这两个忘年之交,真的在第一时间来看自己了!

走过漫长旅途,经历了大风大浪,

朱墨怎么都有点心累,也有点惊怕,回到自己的小窝,心里是最脆弱的……而这时,可靠的朋友出现了!他心底顿时涌出一股暖流……

“老道,老李,你们等了很久啦?也不事先说一声,我也好准备一下嘛……”

李三笑道:“这不,从晌午一直等到现在……你呢,也别准备了,咱们可不跟你客气!呵呵呵……”

哈哈哈,

三人一起大笑,各自都忘记了一切烦恼,

小小庭院,

气氛顿时温馨异常、感人至深。

……

朱墨照例烤了鱼,又炒了三碗豆豉菠菜饭。

所不同的是,这次放了自己盐场上的盐。

老道在小院里特别放松,扒了三口炒饭,又夹了一嘴烤鱼,刚入口嚼了几下就愣住了。

李三见状也奇怪,随后舔了舔嘴唇,也感觉到了今天的小菜有点不同。

老道忽然对李三说:“是盐?”

“嗯,是盐……”

“怎么那么鲜?”

“是啊,怎么那么鲜?!还特别均匀,入口没有一点杂味儿……”

两人面面相觑之际,不约而同想到——

就算宫里的贡品井盐,也绝没有如此味道啊!

朱墨笑了起来,道:“两位老哥,我这次下江南可没白去,这不,都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喏,就这个,盐!”

啪的一声,

朱墨将两袋盐放在桌上,一袋三斤。

“拿回去尝尝吧,人老了,胃口最重要,用上这个,总能多吃几口吧?”

嗯嗯,

嗯,

两人但见雪白均匀的细微颗粒闪着白光,不由地一起点头。

如此货色,可真把三个贡品盐都比下去了。

李三笑道:“这礼物好!实在是好!难得公子还记得我们两个糟老头子……”

“是啊,难得、难得……”

老道似乎深有感触,却是欲言又止。

朱墨见怪不怪,又给两人夹了小炒蚕豆,自己也饿得慌,连番几口,很快吃了一小碗。

这一顿换了新盐,吃起来开胃极了,竟是来到大明后第一次畅快吃饭,这时忍不住抹抹嘴,叹道:

“要是天下人都能吃到这些盐该有多好?……我这次下江南,没别的收获,就有了这么一个小目标吧……”

老道和李三顿时一凛——

这?

小目标?

你说是小、小目标?

这发心虽好,

可又怎么做得到呢?

如此上等货色,就算富人之家,恐怕也要省着吃,一般人那可就别想了,能吃上粗盐就已经不错了。

须知,

大明的盐市可谓是弊端丛生,有无数个环节推高了盐价,而朝廷为了财政收入,对此一直无可奈何。百姓为了吃盐,每年都要支出很大一笔,而那些穷困的,就只能稀里糊涂点一点,有点味儿就行。若非如此,鄢懋卿又怎么可能巡盐一次就搞到那么多钱?

故而,此言一出,

老道感慨尤深,道:“是啊……本来嘛,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但谁也不知道为何世间就变得那么残忍自利……一粒小小的盐,却系着天下的症结啊!”

“呵,谁说不是呢?老君也说了,天之道损有余以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补有余……让天下人都温饱,有房子住,有田种,有盐吃……几千年了,谁能做到呢?”

说罢,真心是失望地摇了摇头。

但是,

朱墨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又有什么做不到的?

方法不对而已!

他忍不住道:“两位老哥,我有办法让天下人都吃到这个盐!你们信不信?”

哦?

李三道:“办法是有!比如朝廷收起来,给每家每户低价买呗……但是这得花多少钱啊?朝廷干这个不划算,所以从来没有人做过……对了,这个法子还是那个张太岳说的呢……”

“呵呵,张太岳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方法不对,努力白费!要让天下人都吃到这盐,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天下的盐铺都卖这个盐。而且,价格跟粗盐差不多,如此一来,粗盐就会变得极其便宜,就算最穷的百姓,也都能顿顿有盐有味儿!”

让天下所有盐铺都卖这个?

价格还跟粗盐一样?

那么傻的事儿谁干?

两人都是一生看惯了世情的人,哪里相信有如此之事?不觉都摇了摇头,觉得这少年下了江南一趟,干成几件事儿,这就飘了?

不料,

朱墨却笑道:“你们以为这事儿是亏钱的吗?”

李三鼻子嗤了一声道:“那还不明摆着吗?”

“呵呵,老李,我跟你说,你可别不信。我已经算过了,大明1亿人口,每一个人一年要吃50斤粗盐,算下来就是50亿斤,而换成这种细盐,每个人一年只需要吃5斤,盐分就足够了,算下来就是5亿斤……呵呵,你们想想,就算我占了大明五分之一的市场,那也有1亿斤啊……

1亿斤什么概念?我只要每斤赚1分银子,那也是每年百万两进账啊。如此暴利,你们还以为是亏本买卖?那我就只能呵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