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客栈的移宫换羽

南谯很小,小到只有城南一家客栈,小到当裴南歌和沈铭斐来的时候,空空的大堂里掌柜正在打盹,唯一的一个小二正在替一位身形魁梧的旅人包干粮。

“麻烦小二去替我打盆清水来。”旅人一番拜托,小二忙不迭跑去忙活,店里主事的就只剩下还在瞌睡的掌柜。

沈铭斐敲响木制的台面,大声唤道:“掌柜,有客到!”

打盹的人“腾”地站起身来兴高采烈迎人道:“贵客打尖还是住店?”

“我们有话问你!”裴南歌也敲敲柜面,留下些许银钱:“你这店里近来都住了些什么人?”

“我……”掌柜的看了看银钱,将空****的店内扫视一圈后面露难色:“二位也瞧见了,我这客栈每天来来往往就这么两、三个人,偶尔来几个过路的人也都是住一晚就走,尤其近来城里死了人,生意更是不如往常,哪还有人敢住进来。”

“你的意思是说,最近没有人住店?”沈铭斐轻叩柜面。

还未等到掌柜回答,那边正在装干粮的旅人突然怒声道:“你做什么?”

裴南歌他们回过头去,瞧见那旅人愤愤拍开店小二递上来的皂角和脸巾,店小二将脸巾又丢回木盆之中连连赔罪:“小的以为、以为客官是想擦脸……”

风尘仆仆的旅人收起包好的干粮,斥道:“你怎么做生意的?有没有眼力劲!我让你打盆水来是让你给我把水袋灌满,不是来洗脸的。”

店小二忙卑躬屈膝赔礼道歉,掌柜也上前去灌好水袋亲自跟到门口。

裴南歌想到此前阿翁对她说起的江湖轶事,脑海之中忽然闪过灵光,紧紧拽着沈铭斐的手臂悄声道:“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沈铭斐看了看那边二人还在低声下气跟人赔礼道歉,让裴南歌继续说。

“我听说,像他们这样的旅人和镖师,出门在外都是从不洗脸的,一是因为洗太干净容易被风沙刮着脸,二是因为嘛……这洗脸就意味着到家,没到家之前他们是不会洗的。这个道理连我都听说过,这人做小二的没理由不清楚这个……”

说完她与沈铭斐会心一笑,这时那掌柜也送走了客人,沈铭斐走到他身边:“我瞧着你二人甚为面生,新来的?”

店掌柜和小二互看一眼后连连点头:“这家客栈生计不好,先前的伙计都走了,我们是大老板新招来的。”

“哦?”沈铭斐笑着拍拍掌柜肩头:“真是难为陈老板了,对了,他最近如何?”

掌柜一愣,垂下头笑着应道:“老板近来还是老样子,原来贵客与老板是相识,真是多有失礼。”

“我有个朋友说是这几天就要到南谯,我还以为她已来你们这,既然你这没人,那我们也就走了!”沈铭斐说着就拉着裴南歌要走,临走前又笑着朝掌柜道:“对了,我那朋友是个大美人,记得转告陈兄别打她坏主意。”

掌柜的躬着身将沈铭斐送到门口,连声应道:“是、是、我一定转告陈老板。”

沈铭斐朝着裴南歌使了个脸色,裴南歌会意挪步到一旁悄声站在店小二的身后,准备拦着他所有的举动。沈铭斐突然反手钳住掌柜的手臂将他按在桌面:“你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女人,不姓陈。说!你们是什么人!”

“我、我、我……”掌柜吃痛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们只是这一带的乡民,因为有个老板出钱让我们来这里做掌柜,我们就来了。”

那店小二也吓得蹲在地上,裴南歌却不敢放松警惕。

“是什么人让你们来的?原来的掌柜和小二呢?”沈铭斐说着又加重了手下力道。

“饶命、饶命!”掌柜的连声求饶:“我不认得那人,那人看起来是个模样很清秀瘦弱的书生,原先的掌柜去了哪里我们不知道,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就没人……”

“关门?”沈铭斐皱眉,手上力道未松:“那客栈老板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掌柜的连连摇头:“找我们来的时候就是如今这样。”

他话还未说完,裴南歌感觉到堂中忽然吹起一股疾风,一根银锥几乎贴着她的手臂穿堂而来,最后笔直地刺入掌柜的太阳穴,掌柜的张大眼睛直直倒地而亡。裴南歌一惊,当即去看蹲在地上的店小二,发现他的脑后也插着一枚一样的银锥。

沈铭斐将腰间长剑掷向二楼发出暗器的厢房,寒光凛冽的长剑稳稳当当地嵌进木柱。

裴南歌顺着银锥飞来的方向箭步冲上二楼,一到厢房就看见窗户大开,杀死那二人的凶徒早已不见踪影。

裴南歌环顾厢房四周,发现房里的陈设虽然老旧但却并没有染上灰尘,而桌上的茶盘甚至还沾着零星的水渍,看上去像是一直有人住着。她又趴到窗边向外张望,窗外是客栈后面的小街,看不见人影。

“这人究竟是谁!”沈铭斐简单查探一番尸首后也来到楼上:“偷梁换柱也就罢了,还非要置人于死地?”

裴南歌心里觉得这人大约是打定主意要杀她,只是碍于沈铭斐在旁才无从下手,不觉一阵后怕。她从窗前回头:“对方既然这么担心我们来客栈,想必这里一定有古怪。”

沈铭斐点点头头,转头瞥见窗前台案上大开的梳妆匣,匣子里的东西似乎已经被人拿走:“奇怪,这里若是孙家大儿子住的屋子,为何会有女子的东西?”

“原来犯人费尽心思在客栈诸多不止,是为了这个盒子!”裴南歌顺着匣子的方向寻去,在案脚一旁寻到一只明月珰,那个形状她见白露戴过,但回想到方才见到白露时似乎并没瞅着什么耳珰。

“这耳珰白露戴过,她果然与孙家大儿子有非同寻常的关系!他俩应该是里应外合回来报仇,所以才这么怕我们来客栈发现真相!”她把耳珰仔细收好拉着沈铭斐就走:“我们得赶紧回去告诉五哥和沈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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