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进攻城墙更加艰难,箭楼必须比城墙更高大,云梯就只能硬着头皮制作比以往更长的,有各大士族高门的鼎力相助,许昌城头确实有种不动如山之感。
鼓声震天响彻战场,各部将校催促着士卒向许昌城墙攻去,张达下达的死命令让他不得不拼上一切,思想上已经敢叫日月换青天排出整齐的盾阵掩护云梯靠近城墙,习惯之后连弩对他们的伤害已经不大,下一刻无数火油被顺着城墙倒下,紧接着是密集的火箭将火油引燃,城墙之下瞬间出现一道火墙,倒霉的士卒在地上翻滚,其惨状令人不敢正视。
慌乱之间,看见出现了混乱的守军士卒,看到攻城大军阵形混乱,立即就让弩兵们将箭矢向失去保护的攻城士卒倾泻。
“后退一步者死!”距离许昌还算很远的大后方,五千龙雀营士卒身着红袍高声大喊,他们听从曹乾的命令大声高呼,满是杀气的叫喊提醒着这些攻城士卒,要么死于军前,要么死于军法,绝对没有第二条道路可以选择。
“他们就是司马季手下的龙雀营,这么一看整个幽州大军都在这?那司马季身边的大军属于谁呢?”司马虓面带复杂之色,对于龙雀营的大名他自然是如雷贯耳,知道这支部队在并州打头阵屠军十万,在邺城首先攻入邺城,让北方坚城失守。
司马季身边都是鲜卑骑兵?这点司马虓是理解不了的,在他看来就算是已经结亲,对胡人也需要防备一二。他想的一点错没有,司马季怎么会不防备,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嫡系大军着想,让自己的嫡系减少一点损失,他用得着跟着一群胡人么,还不是因为许昌这边比较弱,所以这不能怪他,就怪司马虓实力没有司马颖强。
“杀入许昌,翻身做主人!”正在司马虓陷入沉思的时候,这一声呼喝令他脸色大变,杀入许昌是没什么问题的,翻身做主人是什么意思?似乎这种口号当中有着什么令人害怕的意味,只是听见司马虓就觉得不舒服。
但这一声大喊传遍战场,却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听到了声音的攻城士卒似乎一下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没有被火墙吓退,反而一拥而上将本身并不高的火墙踩灭,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被烧到。
火油从十几米的城墙上被倒下,实际上震慑威力大于实际威力,这是因为中原的城池为夯土结构,城墙有一个斜坡,不同于瀑布倾泻而下,而是缓缓顺着城墙留下来,就算是被点燃了,大部分的威力也是在城墙上燃烧,震慑大于实际威力。
“我记得许昌城内没有什么大型的火油储备?”张达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看到了几处火油倾泻的地方,回想起来了豫州晋卫对许昌的描述,下令道,“继续攻击,对方手里没有多少火油,许昌城墙如此之大,此等伎俩杯水车薪。”
张达有充足的自信做出判断,不是因为许昌怎么样,而是因为蓟城的情况,他并不知道许昌是怎么回事,但他的主公疑心病太重,在蓟城储备了用来守城的煤油,这次还带出来了,对蓟城有多少煤油一清二楚的张达,把这种思维往许昌一套,瞬间就确定许昌的火油肯定没多少,没听说过许昌附近和蓟城一样有煤矿。
这些倾倒下来的火油,给攻城的士卒造成了数百人的伤亡,可也就仅此而已了。以许昌城墙的范围,倾倒一次需要的火油都十分吓人,更不要提多来几次。这么快就把火油倒下,只能说明三十万大军四面围攻,已经把许昌守军吓破了胆。
“把床弩给我推上来!”随着司马虓的命令,守军将校大声呼喝,将隐藏于城垛之后的床弩推了上来,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一支支巨大的箭头探出城垛,不少将校满眼狂热的看着这些大家伙们,他们面对这种附蚁攻城的声势已经有些心惊胆战,寄希望于床弩的巨大威力,让这些攻城的士卒害怕,让自己喘口气。
“放!”下令床弩开始发射,守军斩断绳索后“嘭嘭”巨大的声音连续响起,长达数尺的箭矢扑出城垛,这么近的距离几乎让所有攻城的士卒躲无可躲,出于对盾牌的信心没有在意继续埋头前进,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的错误,巨大的箭矢将他们手里的盾牌击得粉碎后余势不消深**入地面。
一根巨大的箭矢扎在地上,箭身上挂着四具士卒的尸体前方,一路的血迹表明这支箭矢带来多么可怕的伤害,在这种武器面前,盾牌只能给予一定的心理安慰,并不能保证你的性命。
这就如同当初幽州水师被运河偷袭的时候,一阵乱射就把偷袭埋伏的邺城兵马射程了筛子,但是这一天同样的命运落在了张达他们身上,见到这一幕张达的眉头也紧紧凝结在一起,虽说刚投降的兵马他不心疼,可战事不顺足够他烦恼。
但是下一刻这种烦恼就消失了,被清空的区域瞬间被填满,而且已经在城下的攻城士卒是不会被床弩射中的,床弩不便对太近的地方也是一筹莫展。就如同后世的手枪和导弹,导弹的威力自然是比手枪大得多,两者无法相提并论,可如果的敌人只距离你五米呢?
此时已经有不少云梯被踏上城墙,围绕着云梯的推倒和反推倒又成了双方的激战焦点,夯土城墙有一定的斜坡,这样固然提高了云梯的长度,给守军一定的缓冲时间,但云梯一旦被搭上,想要推出去可比没有斜坡的城墙难得多,这需要两个守军士卒使劲往外推,城墙的斜坡还让下方的攻城士卒也能使出一点力,和城墙上的守军角力。
各大城门附近也是双方士卒的角力点,至于那座城门更加危险,答案是所有城门都很危险,司马颖没有像是邺城的司马颙一样,把所有城门填死摆出死守的样子,主要是他没有想到这一点,同时也没有时间。
一门之隔,双方的士卒都在死命的为之奋战,哄哄的撞木一下一下把城门撞的一抖一抖,尘土顺着城门和城墙的间隙落下,巨大的城门被承受一次撞击,都发出刺耳的声音震动着所有人的耳膜,震动着的顶梁木也因为撞击,把这种力道传递给退着它的守军身上。
“一定要冲进去,城门马上就能撞开了!”城门之外的攻城者大声嚎叫,似乎发现了达成目标已经近在咫尺。
“一定不能让他们冲进来,给我把城门顶住。”顶着城门的守军将校带着惊恐的声音嘶吼,只是隔了一道城门,如果不是整个战场的杀音震天,一门之隔的两军士卒都能把对方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轰轰……城门的角力还在继续,无数云梯上爬行的士卒被推到的云梯摔下,但是马上又有士卒顶替他们的位置继续搭上云梯,继续攀爬。从远处看,许昌的四面城墙都搭上了密密麻麻的云梯,所有的城门都有士卒抬着撞木在撞门。
看起来不动如山的许昌,在全面攻城开始之后,如同暴风雨当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可他们也没想到谁能一下投入三十万兵马攻城?虽然有施展不开的兵马在远远看着,可这种不分主次用人堆的打法也太不要脸了,不是说司马季并不在这支大军里面么。
司马季要在这就不愿意了,他招谁惹谁了,时不时就要被拉出来被口诛笔伐一下。不过他虽然不在这,可部下的将领却把他那种,只要我感觉我比你强就一定要生吃你的打法学足,只要我三十万大军一天攻克许昌,谁有空跟你玩添油战术?
搭在许昌城墙的云梯,光是在四方的几个将领一看就数不过来,他们相信这么多的云梯,这么多的士卒同时攻城,迟早会有效果的,不可能守军会顾得过来。
随着一个个接近城头,云梯却被推下的失败者重新出发,渐渐的有士卒举着腰刀站在云梯顶端和守军士卒比划了两下,虽然很快就被捅死掉落在城下,但这已经说明距离胜利已经不远。
各处都在告急,每一段城墙都有失守的危机,每一个城门都有被撞开的危险。这时候不要说是司马虓心急如焚,就连整个守军的将校,和许昌的各大士族高门也都心急如焚,不少人直接带着自己的仆从部曲,从城内赶来登上城墙作战。
他们可能从来都没有这么团结一致,为我大晋奋战到底过,但是今天面对气势汹汹的燕贼,他们就愿意这么做。他们心中这个天下就没有比燕贼更加可恶的存在,东夷西戎南蛮北掳加起来也没有燕贼该死。
可是他们的上阵,仍然没有改变许昌岌岌可危的局面,各处城墙仍然是险象环生,终于许昌城南的大门承受不住撞击,伴随着灰尘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