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方妖邪?胆敢私闯酆都城!”

男人的凛然喝问之声响彻暗夜。

他手背青筋暴起,想要抽回被那入侵者抓住的三叉镗。

抽了两回,却没**。

男人心一沉,空出的手一拍坐下蜥蜴,驱着坐骑在山石上爬动,欲要逼迫这入侵者撒手。

不料,他手一坠,竟险些被拉了下去。

他急用双腿夹住坐骑回头看,便听入侵者骂道:“臭不要脸的不穿衣服。”

“羞不羞?”

被迫看了大长虫的赵鲤握着那根三叉镗,手上用力,便要将那男人连人带坐骑一同拽下来。

未料,会有这样悍勇之徒,那男人坐下蜥蜴都被赵鲤扯得险些滑落山崖。

幸而爪子尖锐,死死抓住崖壁。

赵鲤顺势还想继续动作,忽觉得后背发凉。

却是一个虚影,头戴高帽正甩手抛出一根铁索,勾爪朝她后背而来。

赵鲤借着手上三叉镗的力道,一个鹞子翻身避让,空着的那只手拔出长刀。

刀一出鞘,刀上威慑特性发动。

那些密密麻麻涌来的白影,霎时发出声声惨叫,被煞气逼得向后退去。

蜥蜴上坐着的裸男见状终明白,眼前这个入侵者绝非那些叛乱的恶魂罪民。

此人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不得已撒开手,打了个呼哨,坐下蜥蜴利爪抓着岩壁向上奔去。

赵鲤一手握刀,一手握着那柄三叉镗,正欲离开,却听两侧崖壁嘶嘶声不止。

只见山崖孔洞缝隙中,爬出许多那种生着利爪的蜥蜴。

蜥蜴体型巨大,游走崖壁上如履平地。

似乎是得了什么指示,这些蜥蜴借着发达的肌肉朝着赵鲤撞来。

赵鲤力气虽大,但在这窄窄的栈道上,被这些玩意撞个正着还是十分麻烦的。

看这些东西口中利齿便知道,这些家伙绝不吃素。

她在栈道上左右闪避,右手一挥,正将一只跳来的白蜥蜴穿刺在夺来的武器上。

然后朝外栈道外甩出。

这白蜥蜴立时开肠破肚,朝着栈道下摔去。

莫看它在险峻悬崖上如履平地,落在半空无个依凭照样自由落体。

甩出的蜥蜴坠入云雾中,几次呼吸后才传来一阵闷沉的啪叽落地声。

这些蜥蜴很通人性,见得同伴惨死,竟稍止了冲势。

冲着赵鲤嘶嘶吐信,十分忌惮。

这时阿白也有了动作。

它自赵鲤袖中游出,盘在她的肩头,仰头吐雾。

一缕缕蔷薇色毒雾,自阿白口中喷出,紧紧笼罩赵鲤身边两步范围。

只动物才能嗅到的辛辣之味,弥漫开来。

爬行在山崖的蜥蜴群再稳不住。

加之头领不在,立时转头四散而逃。

“做得很好!”

赵鲤赞许的摸了摸小白蛇的脑袋,脚下不停,朝着楼梯跑去。

眼下她行踪已经暴露,再爬栈道得不偿失。

那裸男不见踪影,不知是不是晓得羞耻去穿衣服。

在他回来之前,赵鲤不如争分夺秒向上走,寻个宽阔处御敌。

没了顾忌,赵鲤速度极快。

短时间内,已经爬到了这‘酆都城’的上半部。

途中胆敢拦路者,不分人兽,不是被赵鲤砍杀便是被阿白的毒雾毒杀。

埋头爬了一阵,赵鲤只觉眼前一空。

再看,已见周围环境大变。

与逼仄的中低层不同,这酆都上层布局明显宽阔精致。

并且出现了不少人类生活的痕迹。

从她踏上此地的第一刻起,示警的铜钟便响个不停。

赵鲤不管不顾,只想先去上层。

就在她路过一间屋舍时,阿白突然立起上半身。

朝着屋内威慑一般,发出嘶嘶之声。

下一瞬,一个巨大黑鳞蛇头撞破纸窗,朝着赵鲤咬来。

此蛇极大,几乎只比柏油桶细一圈。

张嘴咬来时,声势骇人。

在阿白吐毒之前,赵鲤沉声道:“来得好。”

她手中三叉镗横握,恰恰横在蛇口。

随后膝盖一提,一膝撞在这蛇的下颌。

这蛇下颌传出一阵清脆喀嚓声。

它吃痛飒飒出声,蠕动着想要绞杀赵鲤。

但赵鲤早有准备,手中三叉镗转了半圈,猛刺进这蛇的七寸。

要害被刺,这黑蛇仰头无声嘶吼,随后吃痛欲逃。。

赵鲤顺势一攀,稳稳跪在了它的背上。

论及搭便车经验,赵鲤极为丰富。

对驾驶一道也颇有心得。

双手扼住这蛇的脖颈,逼迫它向上游去。

蛇吃痛又敌不过赵鲤力气,只得随她力道疯也似的朝上狂奔。

偶尔半截身子探出栈道,想逃向山崖,又被强行矫正姿势。

如此一来,赵鲤上行速度变得更快。

只是这便车体验实在不佳。

阿白被颠得缠在赵鲤脖子上,像根细绳一样迎风飞舞,吐出一截信子。

这疯蛇一路向上,在这过程中不知撞烂了多少间屋舍。

也不知撞飞了多少假鬼差与人。

终撞破一片瓦顶,来到一处宽阔的广场。

七寸插着三叉镗的疯蛇又向前窜了一段距离,倒地再无声息。

蛇身下鲜血潺潺,原本黑亮的鳞片被毒雾腐蚀得坑坑洼洼。

赵鲤干呕着,翻身下来时脚步踉跄。

她眼前直冒金光,出现了晕车状况,胃里直返酸水,脑浆子都快被摇匀。

不得不扶着一处墙壁,呕了一下。

“阿白,没事吧。”

赵鲤强忍难受,摸了摸瘫软在她手上的小白蛇,一手收刀入鞘。

把已经甩晕乎的阿白揣入怀中,她这才抬眼环视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巨大的庙堂横架山崖之上。

挂着蓝底牌匾,上书帝君殿。

已死的黑蛇尸体正躺在这帝君殿前广场,流下的乌血洇开一大片。

殿门洞开,里边灯火辉煌,似有人走动说话。

只是如此动静下,竟无人出来查看。

赵鲤拍了拍晕乎的脑袋,上前两步,便闻到一阵奇异的味道。

香烛燃烧的气味中,夹杂着酒味。

这酒味极难闻,像是谁饮了烈酒醉后呕吐。

赵鲤不得不以袖掩面站定缓了口气,才谨慎继续前行。

一进殿中,便被煌煌如昼的光线晃了一下眼睛。

眼前出现一副占据整个大堂的壁画。

壁画色彩艳丽画工一般,其中有小人走动宴饮,醉卧桃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