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鲤和沈晏下到洞中许久。

赵鲤虽在通过梦境狭间的时候,会断断续续将信息传递回地面,但到底仓促。

地面留守的宫战与郑连都心中焦虑,不知进展如何。

两人连带着沈小花和沈白,死死把守在洞口。

待到黄昏时,天边本是一片金色斜阳照耀江面。

郑连立在洞前,一只手紧握腰间刀柄。

像是一头警觉的猎犬,听见赵鲤留下的小纸人有丝毫动静,便立刻竖起耳朵。

相比起他,一旁的宫战就老油子许多。

虽然心中同样紧张,他却采用了最节省体力的姿势。

不知从那处寻了一条烂草席,也不嫌现场污泥,草席铺地半卧在地,刀子枕在脑后。

时间行至酉时三刻,从远处忽而听见三声尖锐的厉响。

郑连心中一凌,眼角却见一个影子晃过。

却是方才还闭目养神的宫战,像是弹簧一般弹跳起来。

两人并肩抬头看天空。

只见从盛茂坊中,三个方位同时有三支靖宁卫报信用的烟花冲天升起。

拖着鲜明的红色尾焰,窜向天空。

“老田那边成了!”

宫战眯眼看着烟花道。

田齐被赵鲤分派前去摧毁城隍庙下三处壁画。

这红色烟花,就是事成的标志。

那边顺利,是个不错的开头。

“都给我打起精神。”宫战吆喝了一声。

他话音还未落下,原本一片灿金的天空,忽然被厚重的乌云遮蔽。

涌动的铅灰色云层,如同一层幕布。

天地瞬间变得昏暗。

耳边响起吱吱声,宫战扭头看去,却是码头烂泥中藏着的老鼠,在满地乱窜。

路也不看看,直往人脚上撞。

有成阳的先例,起初宫战还以为这些老鼠会攻击人。

待他抬脚踩死两只,才发现不是这样。

这些老鼠是受了惊吓,全都吓疯了不晓得怕人。

“都小心点,全部警戒!”宫战拔高声音。

周围靖宁卫校尉,立刻全部打起精神。

宫战又扭头看向郑连:“去玄虚子真人那边祭台,看看那些读书人准备得怎么样。”

郑连立刻应声跑去。

宫战自己也吆喝着人手,将胡乱奔走的鼠群驱离洞口。

与此同时,地面突然猛烈晃动起来。

独眼狸猫身上毛发骤然炸起,冲着一个方向发出一声尖锐的叫。

远处地面的淤泥不停涌动,似乎有什么将要破出地面。

宫战回望黑漆漆的洞口,心中一沉:“其余人全部远离。”

他命校尉们远离后拔腿狂奔,走到放绳索的绞架边,扯上一根麻绳。

“小猫校尉,去西码头等着老田!”

他对跟随他奔跑起来的独眼狸猫喊了一声,随后将猫脖子上炸鳞的阿白捞到了手中。

“我们下去接应沈大人和赵千户。”

电光火石间,宫战想了无数个救援脱身方案。

只是他站在洞边正想往下跳,却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探头一看,是沈晏和赵鲤正顺着绳索向上攀爬。

宫战一喜,竭力保持平衡同时,又向下丢了两根绳子,方便他们上来。

在前开道的沈晏脚一踏地,立刻回身探手去接。

赵鲤才将手递给他,便被他整个提出了洞窟。

宫战来不及问,这处掘出的洞窟旁堆积的烂泥摇摇欲坠。

三人一脚深一脚浅刚刚离开,便塌陷下去。

四周涌动的烂泥,将这里掩埋。

赵鲤抬手抹了自己脸上溅的泥点子,急声对沈晏道:“沈大人,照计划,外线守备便交给你,我去祭台。”

沈晏没有多余废话,点头道:“放心,无论什么东西,绝不让它们踏进半步!”

对他赵鲤自是最放心的。

忍不住微微扬起唇角,两人极默契地对视一眼,千言万语尽在瞬间传达。

随后赵鲤接过宫战处的沈白,转身朝着祭台奔去。

而沈晏却带着宫战,一路集合沿途校尉和力士,迅速围绕码头上搭建的祭台,布置防线。

阿白盘在赵鲤脖上,跟着她一路狂奔。

感应到什么,阿白朝着一个方向立起,猛地张嘴弹出毒牙。

下一瞬,一个埋身在烂泥中的影子跃起,以可怕的速度朝着赵鲤袭来。

这人心思极狠,藏身这恶臭烂泥中一声不吭。

速度快得远超常人。

眨眼间袭至赵鲤面门。

然而无论是赵鲤还是阿白,反应速度都不慢。

赵鲤抬刀挡住。

刀与袭来之物碰撞摩擦出刺耳嚓嚓之声。

赵鲤抬头,便见一双变形的兽瞳。

半身蓬乱的毛发,让这直立的人看起来十分高壮。

兽化的脸上,虽被乱发覆盖,却还能依稀看清眉眼。

正是水战中消失的原帮主。

与他变异后的体型对比,赵鲤实在有些矮小。

原帮主赤红的兽瞳中,露出一丝得意。

人类都有极限。

他料定,赵鲤便是有些武力也断然敌不过现在的他。

正欲将赵鲤撕碎,脑袋拧下来悬在腰间做战利品。

不料赵鲤微微沉腰卸掉了些力道。

原帮主只觉得爪子一疼,随后一阵非人怪力反震回来,叫他五脏六腑都生疼。

惊骇之下,他后退了一步。

如正常反派正想说些什么,眼尾余光便见赵鲤一脚踢来。

便是兽化了,也不会把雄性器官兽化没。

赵鲤一脚正中某个器官。

原帮主双眼一突,如被重锤锤击,下身烂成一坨烂泥。

瞬间脑袋像是蒙了层纱,眼前满是亮片,耳朵嗡嗡作响。

本能便想伸手捂住要害。

然赵鲤的攻击却没有停止,甩手抛出什么。

换做往常,原帮主是一定能躲开的。

然现在他却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赵鲤抛出的阿白咬住脖子。

在沈晏的教导下,虽是小草蛇,但炼出毒牙的阿白,两颗小牙又尖又利。

便是生铁也能咬出印,原帮主脖子先是一疼,随后便身子麻木。

除了脑袋尚有知觉,身子已全然不受操控,摔倒在地。

两人交锋眨眼间,看着猛如虎实际菜如狗的原帮主脸埋进了烂泥地里。

他又惊又惧,因着身子麻木**的疼痛倒是感觉得不到了。

抬头欲看,想要屁话几句,便被赵鲤一只小脚印在后脑勺,吃了满嘴臭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