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鲤断开与纸人的联系。

就在这短短一瞬的时间里。

她面前的景象一变。

先前的神像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处肮脏恶臭,散落着细碎小骨头的地方。

尿液混杂着各种奇奇怪怪的臭味,传入赵鲤的鼻腔。

她觉得身体无力极了,原本身体中的力量悉数被抽离。

她浑身笼罩在一股极度困倦羸弱的感觉中。

脑子混沌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赵鲤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人。

她趴在一堆潮湿恶臭的枯枝碎毛发上,光裸敏感的皮肤被摩擦。

她本能的抬起头,发出一声孱弱的鸣叫。

下一秒一股热流涌入脑子,系统的提示在脑海中响起。

「宿主请注意!宿主请注意,你正在遭受精神攻击。」

「是否选择消耗当前全部职业经验,抵挡一次攻击?」

「是?否?」

「自动选择:是。」

「消耗当前全部职业经验值,抵挡精神攻击一次。」

「兑换中……请稍等。」

随着系统的一串提示,赵鲤混沌的脑子猛然清醒。

她瞬间从先前糊里糊涂的状态解脱出来,等待着系统兑换成功。

心里后怕之际,一个肉唧唧、暖融融的东西,贴在了她现在这具身体的后背。

这种触感非常让人恶心。

赵鲤一惊,竭力扭头看去。

一只硕大的动物印入眼帘。

它粉红色,浑身没有一根毛发,呈现粉嘟嘟的肉感。

同时一条皮质的尾巴划过赵鲤的皮肤。

这硕大的动物,一遍哼哼唧唧一边朝着赵鲤拱。

想要靠近赵鲤取暖。

赵鲤寒毛直竖,竭尽全力的躲开。

稍微隔远了一些,她才看见,那是一只幼鼠。

幼,只代表未成年。

不代表体积。

眼前这东西,俨然和赵鲤一样大小。

赵鲤忍不住垂头,就看见了自己同样肉嘟嘟粉嫩嫩的肚皮。

甚至如果赵鲤愿意,她可以笨拙的操纵身下的尾巴。

原来她被攻击,就是被扯入幻境变成了一只小耗子。

赵鲤一阵恶寒,如果没有系统提示,她刚才已经中招沉沦。

赵鲤强制自己冷静了一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在系统兑换完成脱离幻境之前,保全自己不出现任何的危险。

这个幻境实在太过逼真,如果在这里经历死亡,大脑也会告诉身体,你已经死了,进而切断一切生理机制,现实中也会死。

赵鲤受过专业的训练,她可以一定程度上抵御这样的精神攻击。

但那样程度的训练,在这种等级的幻境面前不一定管用。

打定主意保全自己。

赵鲤不再试图往逃。

一只离巢的幼鼠,只有死路一条。

她掉转身体,朝着窝的深处爬去。

那里除了刚才哼哼唧唧想要靠近她的那一只幼鼠,还有一窝。

挤挤挨挨的呈现出让人作呕的肉粉色。

赵鲤强忍住这些幼鼠的皮肤与她的皮肤摩擦时,那种怪异而麻痒的感觉,竭力朝着鼠堆中间挤。

恶心是恶心,但是小命最重要。

一只幼鼠,在哪里最安全?

当然是在鼠堆中心。

赵鲤垂头,弯腰朝着她这些兄弟姐妹的身子底下挤。

用这些臭哄哄肉嘟嘟的身体,尽量遮挡住自己。

这一番动作,过程中嗅觉、触觉所遭受的诡异折磨自不必多说。

赵鲤刚刚拱出一个臭臭的小坑,把自己埋进去。

一阵腥骚的气味传来,鼠窝中响起蛇吐信的丝丝声。

赵鲤暗骂一声,再也不敢动,内心催促不已:“系统!狗系统!系统大爹!你搞快点!我要死啦!”

她这一番口不择言,系统没有搭理她。

盘在鼠窝外边的蛇,却有了动作。

只听吱的一声惨叫,一只小鼠,被它衔在蛇吻之间。

盘踞的黑蛇,鳞片蠕动,在昏暗的光线下闪动幽暗的光芒。

黑蛇一仰脖,将那只小手小脚小尾巴乱动的幼鼠吞进了嘴里。

几乎不见喉部蠕动,那只小鼠就被它咽了下去。

吞下一只后,它并没有饱足。

而是垂下头来,金色竖瞳,瞳孔张开又收缩,然后闪电一般探出头,又咬住一只嫩嫩的幼鼠。

吱吱声响个不停,饕餮盛宴,正在这黑暗的鼠窝中进行。

窝里的幼鼠不停被叼走。

赵鲤一动也不敢动,用尽最虔诚的态度祈祷道:“无量天尊、观音菩萨、上帝,不管哪个,让这蛇赶紧吃饱滚蛋吧。”

“阿白,我要是能幸免,你三天别想吃饭!”胡思乱想的赵鲤身上一轻。

一股腥恶的凉风刮在赵鲤光裸的皮肤上。

压在她身上的小鼠,被蛇叼走,她暴露了出来。

丝——

那条蛇又吞下了一只小鼠,似乎没有那么饥饿急迫了。

它吐着蛇信,一双无情的金色蛇瞳锁定在赵鲤的身上。

随后它的头朝后收缩了一点,这是蛇类捕猎攻击的先兆。

不出赵鲤所料,这蛇朝着她猛的啄来。

赵鲤屏住呼吸,在注意到蛇攻击动作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就完全集中起来。

眼见蛇头啄来,浑身虚弱的赵鲤,积蓄许久的脚爪蹬出,将她旁边一只小鼠踹了出去。

幼鼠蹬蛇反杀是不可能发生的。

赵鲤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将那只小鼠蹬出去替死。

赵鲤的动作狠辣又精准。

那只无知无觉的小鼠被送到了蛇口边。

黑蛇也不挑,将送到嘴边的小鼠叼住咽下。

赵鲤暂时躲过一劫,但刚才那一踹,耗尽了她现在孱弱身体的力量。

她趴在窝里,连抬头的力量都没有。

那只黑蛇在咽下小鼠的身体后,并没有放弃捕食。

只是这一次它特意绕开了赵鲤。

窝里的小鼠陆续被吃掉。

到了最后,只剩赵鲤一个。

黑色的蛇头,嘴里含着一只小鼠,那只幼鼠的尾巴,还在黑色的唇吻旁摇摆蠕动。

赵鲤视角下,这条黑蛇的垂下头来,就像是一条巨蚺。

尽管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幻象,但是赵鲤此刻深刻的感受到了作为弱小的被捕食者,在面对强力猎手时的无助感。

终于,看够了,那条蛇探出头,朝着赵鲤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