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鲤也不知这侍卫是不是被安排在这堵她,不叫她靠近书房。

但她不在乎,也不打算涉入这些党争麻烦,咬赵家只是顺水推舟。

搞钱安稳生活才是她人生目标。

在侍卫的带领下回到院子。

赵鲤看见院门挂着的牌匾一愣。

梨苑?

昨夜她住的院子,好像没有挂牌匾,也不叫这个名字吧?

再走进院子又是一呆。

一天不到的时间,这个院子已经大变样。

花园新种上许多繁花异草,根部还有新翻泥土的痕迹。

门楣回廊上,挂上了一盏盏坠着珠玉的剔墨纱灯。

数个侍女进出忙碌。

与昨日虽精致,但少了人气的样子完全不同。

一个模样十分面善的中年妇人笑盈盈迎上来,行了一礼:“阿鲤小姐,您回来了?”

这妇人说话的神态语气,自然而娴熟亲切。

她这样自来熟,弄得赵鲤反应慢了半拍。

不知是不是自己记忆没有接收完整,遗漏了某个熟人。

见她犹豫,这妇人笑道:“我姓万,小姐可唤我万嬷嬷,在这院中伺候,有事您吩咐。”

说着,她又道:“厅中准备了饭食,您肯定饿了吧?”

赵鲤热帕子擦脸擦手后,被万嬷嬷引到桌前。

桌上朴素的两荤两素。

凉拌胡瓜、炒刀豆,一碟去骨烧鸭,中间一道红亮的烧排骨上,点缀着几点嫩葱。

赵鲤忍不住眼睛一亮。

关注着她的万嬷嬷面上露出笑意。

给她盛了满满一碗赤粳米饭。

一个穿着青缎袄的侍女,上前要给赵鲤布菜。

赵鲤拒绝了这种无用的仪式感。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夹了一块还热乎的烧排骨。

砂锅煨熟的排骨浸泡在咸鲜口的汁水中,软糯脱骨。

放在白白的米饭上,每一口都让人心生满足。

侍女捉着筷子,愣了一下。

看了看赵鲤身上在锦山被荆棘勾毛,灰扑扑的夹袄,嘴巴一撇,眼中闪过轻视。

心道京中传言,眼前这位赵小姐是辽东边城军户家长大,现在一看,确实没有世家小姐的样。

她重重搁下筷子,退后一步。

见赵鲤大口吃饭,心中更加轻视,果然是个乡下人。

赵鲤发现了,但没工夫搭理她。

规矩,仪态、名声,她爬出赵家时,就揉作一团扔进垃圾堆了。

那些规矩谁爱守谁守,对于赵鲤来说,现在吃进嘴里的,才最治愈人心。

她在一圈侍女的惊恐注视下,就着米饭把桌上的菜全部吃得干干净净。

终于满足的喟叹一声,搁下碗。

这才看向万嬷嬷:“吃得多,让嬷嬷见笑了。”

“哪里,您这样的年纪,就应该要好好吃饭。”

万嬷嬷此话倒不是虚情假意。

赵鲤食量大,但吃相很好。

也没有吧唧嘴,漏汤漏水的恶习。

脸颊鼓鼓,认认真真的吃下每一粒米,让看着的人心里都生出幸福感来。

赵鲤不知道自己收获一枚吃播粉丝,她笑问:“嬷嬷刚才说,有事可以吩咐,对吗?”

“那劳烦万嬷嬷,把她弄走。”

赵鲤的手指向那个青缎袄的侍女:“别让她再出现在我眼前。”

那侍女一愣,随后不甘侧开身子道:“奴婢不知何处惹了姑娘不高兴,求姑娘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

“不饶!”赵鲤笑眯眯的摇头,“我从来小气记仇。”

她没想到赵鲤会这么说,转头辩道:“可奴婢是沈府的人,也不能由你一句话处置。”

“沈大人家的奴婢我自然无权处置。”

“但我也不是要打杀发卖你呀!”赵鲤无所谓道,“就是不想看见你,这还是可以的,对吗?万嬷嬷。”

万嬷嬷眼中添了几分笑意。

刚才这侍女的不规矩,她同样看见了。

这样拎不清的人她本就打算回头处理。

没想到这阿鲤小姐这样果决,当真是有仇不隔夜。

“您说哪里话呢?”

万嬷嬷给赵鲤捧去清口的茉莉花茶:“怕您用得不放心,这些侍女小厮的身契全部从沈府送来了,都是您的奴婢,自然随您处置。”

万嬷嬷话中透露出的信息,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那个侍女不敢置信的张大嘴。

她的高傲依仗,无非是认为自己还是沈府奴婢。

宰相门前七品官,沈家权势滔天,就算是侍女也更傲气一点,却没想到……

赵鲤也没想到。

她目前不是什么能让人彻底放心的身份,送来管家奴婢监视算正常操作。

但未来上司会考虑她放不放心,这倒是件好事。

“那就拜托嬷嬷处理啦!让她滚远远的。”

赵鲤愉快当起了甩手掌柜。

处置这些,万嬷嬷应该比她更有经验。

至于这侍女会是什么下场?

她没心肝,管不了那些。

赵鲤餍足扭头回房,准备好好收拾归置一下,有条件的话就洗个澡。

“您放心。”

万嬷嬷目送她离开,这才回转身,笑盈盈的目光落在地上青缎袄侍女身上。

“嬷嬷,救救我。”那侍女扑到万嬷嬷的脚边,“送我回沈府吧,嬷嬷。”

万嬷嬷面上依旧是那样和善的笑,她摸了摸侍女的鬓发:“当下人,要拎得清自己身份。”

听她训诫,那侍女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乖顺的把头依偎在她的腿旁。

“记住了!嬷嬷救我一次,我以后一定像亲娘一样孝敬您。”

“好孩子!有心了。”

万嬷嬷像是摸小狗一样,抚着她的肩背。

口中说出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窖:“但是做下人,还应该听话,主子说什么就要踏踏实实的办。”

“嬷嬷!”

“别担心,姑娘说了不是要打杀你。”

万嬷嬷招来几个侍卫,将这侍女拖了下去。

不过是送去她瞧不起的边城乡下地方舂米罢了。

直到哭声渐远,万嬷嬷双手拢在袖中,环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众人。

“怎么当差做下人,你们记住了吗?”

听这些留下的侍女全都抖声应了,万嬷嬷看向赵鲤离开的方向掩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