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陈觉蓉撒娇地紧紧扯住陈太太的袖子,陈太太拍拍陈觉蓉的手:“这会儿都当娘了,怎么还这样撒娇。”

“我到什么时候都是娘的女儿。”陈觉蓉乖巧地说着,陈太太又拍拍女儿的手,这才往外走。

陈太太来到上房,张太太已经走出来迎接:“亲家太太,想着你们母女长久不见,也就没有去请您,这会儿总不能让您空着肚子,这才敢去请您。”

“亲家太太客气了。”陈太太含笑说着,就和张太太二人携手走进屋内,午饭已经摆好了,张太太请陈太太上座,陈太太也只略客气了下,也就坐下用饭。一时二人饭毕,下人端上茶来,张太太也就和陈太太坐着说话。

“亲家太太这些日子操劳了。”陈太太客气地说着,张太太也笑了:“女子生产本是大事,你们把令爱交托我手上,我自然要多操心一些。”

“所以说,天下做婆婆的都是亲家太太这样的,哪还有纷争呢。”陈太太轻轻松松就给张太太戴了一顶高帽子,张太太也笑了:“亲家太太也是做婆婆的人,自然晓得,人同此心。”

陈太太感慨点头,接着就笑道:“只是我们这做长辈的,最难的就是公平。”这句话听起来有因,张太太没有接这句话,而只是看着陈太太,陈太太见张太太看向自己,也就继续道:“都说十根手指头伸出来有长短,做长辈的,有偏疼的人在所难免,我也晓得,我女儿在家中时候太过娇宠,有时候难免有些做不到处,还请亲家太太看在她年纪还小的份上,不要不疼她。”

这一句说的张太太有些憋气,但张太太还是忍住心中的憋气,对陈太太笑着道:“令爱自从来到我家,并没有谁给她气受,但听亲家太太话中的意思,竟像令爱在我家受了大委屈一样,我倒要和亲家太太讨教讨教,到底是谁,在亲家太太面前搬弄是非。”

陈太太没想到张太太竟然这样直接,于是陈太太也笑了:“家里下人多,有时候难免就会多说了几句,我晓得亲家太太待儿女们都是公平的,不过都是那些下人们不懂事,在那胡说八道。”

就这么轻轻两句话,就把自家摘了出去,张太太晓得按照教养,自己这会儿也就顺着陈太太的话说下去就好,但张太太还是看着陈太太:“原来如此,也不晓得,这不懂事的下人,到底是哪边的?”

陈太太听到张太太话中的冷意,晓得今儿自己说的这些话,弄巧成拙了,于是陈太太急忙笑着道:“不过是有人顺口一说,我顺口一问,谁知亲家太太竟着急了,要这样说的话,岂不是……”

陈太太故意没有把话说完,要等着张太太自己撞上来,谁知张太太却只看着陈太太,一个字都不说。

这样凝重的气氛,让陈太太的额头不由出了汗,接着张太太就灿然一笑:“原来亲家太太不过顺口一问,我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亲家太太要来为女儿出气呢。”

“我们结识那么多年,谁不晓得你的脾气是最好的。”陈太太一心维护女儿,却也晓得这时候还要先哄好张太太,急忙描补一句。张太太也笑了:“脾气最好这事儿,我可不敢当,不过是少些错处,少些埋怨就好。”

这是暗指陈觉蓉对陈太太诉苦了,陈太太的神色也收起来,看着张太太道:“你也有女儿,你的掌中宝,去了别家,你自然也希望她被人好好对待。”

“所以我对儿媳们,并无半分不好。”张太太朗声说着,陈太太想反驳,但在明面上,张太太做的,也确实挑不出任何毛病来,至于这银子的事儿,张太太的银子,想给谁就给谁,难道做亲家的还要干涉张太太把银子给谁吗?

说句不好听的,除了张尚书能干涉张太太把银子给谁,别人说破大天去,也管不了。于是陈太太深吸一口气,露出笑:“亲家太太今日说的话,我记住了。”

张太太做了这么几十年的主母,自然听出陈太太的弦外之音,于是张太太也笑着道:“若有一日,亲家太太知道我不疼你女儿了,亲家太太就来骂我,可好?”

话到说到这份上了,陈太太再要说别的,也毫无意义,于是陈太太笑着起身:“我和女儿许多日子不见,我还是再去看看她,等会儿走的时候也就不来告辞了。”

“你们母女是该多说说话。”张太太起身送陈太太出去,等陈太太离开,春桃才对张太太小声说着:“亲家太太怎么会如此?”

话里话外只是在说张太太偏心,想要为陈觉蓉出头的心十分明显。张太太轻叹一声:“也是她一点爱女之心。”

“可她再疼爱二奶奶,二奶奶做的那些事。”春桃说完就看向张太太:“太太,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晓得你的意思。”张太太此时疲惫极了,陈太太疼爱女儿,就会话里话外地暗示,要张太太不要偏心,而自己当初嫁进张家来的时候,尽管没有婆婆,但最初还是会被人为难,而这些所有的为难,都要咽下去。

“横竖,我的女儿我来疼。”陈太太回到陈觉蓉屋内,对陈觉蓉说了方才和张太太说的那些话,说完,陈太太就语带不满地说了这么一句。

“娘!”陈觉蓉又喊了一声,就对陈太太道:“只是,家里还有哥哥呢。”

“你哥哥自然有你爹给他那些东西。”陈太太心里面还有些气,坐在陈觉蓉床边轻声道:“我的体己,自然是给你。”

陈觉蓉的眼睛不由闪闪发亮,陈太太又凑到陈觉蓉耳边:“还有,那些放债的银子,你交给我,一年我保你能赚上千银子,有了这些,谁还稀罕她给的那些。”

“我倒不是缺银子花。”陈觉蓉说完就道:“我就是担心,我婆婆要晓得了,她定然又会对我说什么,这种事儿不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