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囍身上的伤好不容易快好了，哪经得住她这样折腾。
楚酥只能一只脚踩在桌腿上，用力向前顶，把顾囍围困在她和床腿之间，不让她有挣扎的余地。
总算控制下来，楚酥长出一口气，“顾囍你醒醒，做噩梦了吗？”
想叫醒顾囍，楚酥连喊了好几声，却意外发现怎么叫都无法叫醒顾囍。
偶尔还是会爆发强大的力道，猛地去撞楚酥。
“顾依然！”
晚上睡得早，楚酥不知道今天顾依然有没有回家。
这么大的动静顾依然都没过来，很有可能就是不在家，家里隔音效果还没有这么好。
楚酥心里有些慌，她一边扯着嗓子大喊，一边想着自己的手机放在什么地方，如果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先跑出去拿手机给顾依然打电话。
喊了几声之后，就在楚酥肯定顾依然不在家，准备趁着顾囍平静的间隙回房拿手机的时候，门口终于出现了那道修长的身影。
顾依然没有楚酥的紧张。
他从容的走到高柜前，打开樱桃木的柜门，从里面拿出白色药箱。
打开，轻车熟路的撕开针管，抽取药瓶中的药剂。
“按住她别动。”
顾依然没有多的话，针管竖着插入顾囍手臂肌肉中。
鲜红的**缓缓注入，楚酥明显感觉到怀中的顾囍平静许多，和她对抗的力道也缓缓松弛下来，只剩下微微的喘息声，也不知是顾囍的，还是楚酥自己的。
又过片刻。
顾囍彻底平静，楚酥终于松开手，去查看她的情况。
“她身上的衣服打湿了，我给她换一下。”
顾囍上身穿着件棉质睡衣，肩膀处有大片水痕，楚酥怕她着凉，示意顾依然回避一下。
顾依然点头，出门。
“换完衣服你就可以去休息了，我会把她扔到**。”
楚酥诧异的扭头，看向顾依然带上房门的身影。
他怎么可以那么淡然？楚酥想不通。
顾囍的伤才刚好的差不多，这几下又添新伤，顾依然怎么可以那么淡然？
也没有多想，楚酥将顾囍扶起来靠在床边，缓缓脱掉她被打湿的上衣，又去柜子里取了一件干净的长袖T恤。
暖黄色的小夜灯下，顾囍身上大面积的纹身十分显眼，楚酥留意的看了看，却分不清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图案，看的久了甚至让人产生毛骨悚然的感觉，像是远古神话中的某一种恶鬼。
为什么要纹这种东西在身上？
年轻人可真是叛逆。
楚酥无奈的摇头，把衣服向上卷起套在手上，然后套上顾囍的脖子。
正要将衣服拉下来，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顾囍身上的纹身就在楚酥面前，近到楚酥的手清晰的感觉到那凹凸不平的手感。
背后爬起一层冷汗，楚酥心中隐隐出现一种猜想。
她眯着眼又凑近了些，细细去看那些纹身的细节，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顾囍的纹身下，分明是永远无法愈合的烫伤疤痕。
大面积烫伤，深可及骨的烫伤。
楚酥的手在抖，她抚过顾囍胸前、背后和手臂，越是心惊。
顾囍很瘦，虽然总懒懒的窝在沙发里，但身上却没几两肉。而这面积不大的皮肤上，伤痕几乎全面覆盖着，就连睡裤边缘都有继续向下延伸的痕迹。
之前被纹身掩饰的太好，这么久了楚酥竟从未发现。
顾依然重新开门走进来，看到的就是小女人坐在顾囍对面，整个人陷在沉思中，低头不语。
顾囍身上的衣服已经换好了，但还没有醒来的痕迹。
“去睡吧。”
顾依然抱起顾囍，将她重新放回**，盖好被褥。
楚酥还坐在地上，顾依然的话她仿佛没听见。
她抬头与他对视，愣愣的。
“顾囍身上……”她想问，却又犹豫了很久，怕问到顾依然的禁区，可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顾囍身上为什么全是严重的烫伤？”
顾依然笑了，蹲下身来与小女人平视。
看着小女人眼中不加掩饰的情绪，他抬手拂过她的眼眸，把那份心疼帮她藏回去。
“小时候一些不愉快的经历罢了。”
知道这一切早已经过去，可楚酥一想到顾囍身上的那些伤，心里就久久难以平静。
再想到顾囍梦魇中大声呼喊着她，而楚酥却无法回到过去帮她摆脱痛苦，她心中就更加难以平静。
“当时怎么处理的？疼了很久吗？”
楚酥忍不住去问，她想听顾依然说他们及时就医了，医院处理的很完善，给顾囍吃了止痛。
很不幸，顾依然给的答案不是这样的。
“她自己扛过来了，等我找到她的时候，还有一口气。”
这是事实，顾依然没有隐瞒的意思。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句话说完后，面前小女人眼中的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往下滚落，他连擦都擦不完，接在手中变成一个小水洼。
顾依然愣了愣神，倒有些手足无措了。
这么多年过去，骂他们的人不计其数，为顾家嫡系一脉感到可惜的也不少，但是为他们落泪的人却从未有过。
楚酥她在心疼顾囍吗？
“刚刚……”楚酥控制不住的抽泣，一句话说不完整，“刚刚顾囍怎么会那样？我……我怎么叫都叫不醒她。”
“药物作用。”
顾依然只是平淡的回答：“打了镇静剂，能好好睡到明天。”
“嗯。”楚酥没再多问，低头抱着膝盖，把脸埋进睡裤上。
她实在不想让顾依然笑话她，可她真的忍不住，心里莫名抽抽的疼。
在楚酥看来，顾囍和楚愈一样都还是个小孩子，也许她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顾囍对她的善意楚酥能敏锐的感觉到。
这种心痛难受到让她窒息。
原来她和楚愈已经很幸福了，至少……她们平安的活到今天。
原本以为自己深陷泥潭，低下头才发现有人活在深渊。
“回去睡吧。”
顾依然起身，又深深的看楚酥一眼。抬手顿了顿，还是落在她头顶凌乱的碎发上。
“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会留下来看着她。”
顾依然要回房去拿电脑，才踏出的步子被楚酥抓住裤脚，“我也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