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请的宾客不少,客船上的大厅拥挤,楚酥倚在右侧护栏边,看着远江之水的波涛,神色平静。
她卷了白衬衫的袖子,露出雪白的一截手腕,衬着人更是平静从容,“我没接触过赤燃本人,但赤燃集团向来不给各大家族开后门,今日就算来了也不一定帮秦家撑腰。”
“话是如此。”客无两摇了头,手里的洋酒像一杯清水,灌入喉咙,“就算赤燃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他能来就是给秦家擦招牌。”
这段时间在万年工作,华甜也对万年的发展史有些了解。万年能在短时间有今天的成绩,原因百分之九十九是赤燃给了项目,可见赤燃集团的影响力,更何况是赤燃本人到场。
华甜也为纤花科研捏一把汗,“实在不行我们找秦家谈谈合作吧。”
她实在想的天真,客无两说:“以秦家的实力,踩死我们比跟我们合作带来的收益更大,能谈也不会等到今天这一步。”
楚酥是沈文疆派来的救兵,也是华甜的领导,两人的视线都落在楚酥脸上,想看她有什么好对策。
可看到楚酥脸上依旧淡漠的神色时,两人的心境却是截然不同。
华甜相信楚酥,楚酥在她心里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领导。
而客无两更觉得楚酥是对纤花科研没有归属感,所以事不关己,静看事态变化。
从两人的神情变化楚酥就将两人的心思基本看透,她并不点破,看着华甜说:“你是生面孔,去秦家人周围逛逛,听听他们在聊什么,特别是与上下渠道相关的东西。如果有你看上的渠道商,可以不带功利性的适当接触,留些印象。”
“好的楚总。”华甜执行力强,人也机灵,楚酥一说她就立刻去办。
客无两看着她的背影,面露诧异,与楚酥道:“你不会还想抢秦家的业务吧。”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为了不被秦家针对,客无两一直谨慎,尽量不和秦家抢资源,更不敢抢客源。就算如此都被秦家打压,不过是冒个头就要被踩死。
“抢秦家的生意必定死路一条啊!”客无两情绪有些激动,他一定要提醒楚酥这么做的后果。
他的激动楚酥看在眼里,回给他的却只有一声轻笑。
拨正椅子,楚酥侧身坐下问客无两,“秦家有给我们留活路?”
“可是……”客无两愈加激动,“可就算没有如今的规模,至少我们还能像那些小公司一样坚持着,怎么也不会彻底做不下去的。”
他太瘦了,向来是个和沈文疆一样只埋头做自己事的慢性子,一激动就像要喘不上来似的。
楚酥真怕把他急的躺在这里,多的也解释不清楚,和秦家的对手戏还是要放在讨论桌上,“你也知道我们对于秦家来说只是可以随时捏死的蚂蚁,要么让他们出不了手,要么就只剩拼死顽抗。”
她将被风吹乱的发拨到脑后,“就算我们落得和其他小公司一样的规模,秦家也会视我们为眼中钉。”
意识到楚酥说的没错,客无两无奈的长叹一声。
他实在害怕,毕竟是老师的一番希望,他怕自己交不了差。
“好了,交给你一个任务。”楚酥浅笑着,墨蓝色的眸被月光淬出点点光泽,“既然秦家是冲着我们来的,想必负责这次讨论会的秦泰先生很乐意跟你聊聊天,去里面晃晃,他会找你的,也探探他们的意思。”
赌注都压在楚酥身上,客无两只能先听她的先去会秦家。
秦家在科研领域的人不少,比如秦徕手里的脑部研究基地,秦歌池负责的基因实验室。但科研器械方面的产业全部由秦泰打理。
秦泰是一个留着撮小山羊胡子的中年人,穿着精致昂贵的中式服装,看着不像个生意人,像个五六十岁的老中医或是街上算命的卦摊摊主。
此人看着很是和善,虽然身份尊贵,但今日参加讨论会的,不论身份地位都能上去打个招呼,他也一一回应。
比较特别的是,他今天除了带助手之外还带了一位少年。少年头发天生微卷,穿着连帽衫,脖子上挂着耳机,有着一双淡绿色的瞳孔,明显是混血。
和他截然不同,少年对这里的人和事务一概不感兴趣,无聊的翻着手机,嘴里叼着只像木棍一样的东西,漫无目的的在宴厅中游走着。
有年轻的女孩子见他容貌俊美想上去说几句话,他全当没听见,说多了就直接将耳机带上,把目中无人四个字写在脑门上。
他晃着舞步走到窗边,无意间的抬头。皎洁的月光洒下来,照亮窗外船舷边的区域,几缕乌黑的长发飘散在夜空中,带着勾,打着旋,又落在那抹俏丽的身影上。
倚在船舷上的女子眺望着远处的江景,手中拿着一杯山楂汁,微微眯起眸子,模样惬意的很。
“那位姑娘是哪家公司的?”他侧头询问旁边秦泰的助理。
助理向他点头回答道:“据说是纤花科研器械负责人的侄女,过来长长见识。”
若不仔细看,没人发现助理对少年说话的态度竟比对秦泰还恭敬几分。
少年抬手,向后勾起手指,他就自觉退远了。
“小妹妹,江风吹的舒服吗?”
楚酥听到清脆悦耳的少年音在身侧响起,她抬头,对上一双浅绿色的眸子和一头自然卷的棕发。
“你称呼错了。”她说。
少年也不急着探究称呼的问题,伸手道:“我叫秦岈休,能跟你坐在一起吗?”
“楚酥。”楚酥点头,“请便。”
见他落座时手里端着一杯香槟,楚酥又笑道:“现在未成年人也能喝酒吗?”
年龄是别人对他最大的误解,秦岈休向来懒得解释,“我不仅成年了,还是个优秀的猎手。”
他嘴角的弧度格外好看,像个勾子,“小妹妹,太轻敌不是好事。”
被一个少年叫小妹妹,楚酥多少有些没耳朵听,“或许你叫姐姐我会更开心点。”
“那就叫姐姐。”秦岈休改口快极了。
他似乎并不准备证实两人的年龄差距,举着酒杯和楚酥的山楂杯轻碰后似随口提及般道:“听说你们纤花要倒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