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外面的风卷进来，把炉火烧的更旺些。
顾兮臣烤着手，示意顾依然可以放炉子，“她喜欢性子野的，嫌我太温了些。”
“秦开野有多野？”顾依然扔下壶，无端生起些烦躁的情绪，“野到破坏别人的家庭，还留下个孩子？”
“呵。”向后仰躺些，顾兮臣轻笑着道：“带她在珠峰上滑雪，在无人区赛马，在热带雨林玩极限生存。”
他摇头，那抹轻笑变成了苦笑，“说我只会跟她讲花木的生存法则，跟她玩弯弯绕绕的文字游戏。”
“要不是翻过那本兮殺传奇，我就信了。”顾依然哑然，“你杀的人可比种的花多。”
壶里的茶只有个底，烧的快，发出呼呼的沸腾声。
“年轻气盛嘛，接几个任务玩玩。”顾兮臣给壶里添水，情绪都收起来，又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以后不干了，给后辈积德，专心种花。”
“第一代官方公认的战神，一己之力能敌千军万马的强者兮殺，就是顾依然的父亲顾兮臣。”美羚话语中摇头叹气，“只可惜他娶妻生子后就和官方解约，不再接官方的任务，说是要回去给后生晚辈积德。”
“好嘛他回去积德了，没几年把儿子送来了。”另一个同事的声音在美羚背后响起。
楚酥听到两人拉扯打闹的声音，“你们俩发展挺快嘛，都住一起了。”她在旧城执行任务的时候才听说两人互相表白的事。
同泽摇头啧啧，“还不是给某些人刺激的，有的人一走啊，我们战少的魂都飞了，差点没把司令的脑袋拧下来。”
“你是说……顾依然？”楚酥反应半天才知道他在说谁。
“行了，不长嘴也能活。”
“楚酥，我们出门买点日用品，不跟你聊了，有空常联系。”
电话在美羚的慌乱中挂断。
楚酥握着手机发了会儿愣，低头看看时间，快午夜了。
连接上充电器，躺下睡觉。
“秦开野是你母亲的初恋，因为慕容家长辈和你爷爷私自做主拆散了两人。”顾兮臣添了件外搭，卷起袖子，“我那时眼里只有对力量的追逐，对感情的羁绊一无所知，天真的以为成婚就是一辈子，只要我无愧于她，这段感情就能天长地久。”
顾依然帮他倒了热茶，也给自己添满，“你没想过和秦开野学学，陪她去做她想做的事。”
这问题问的，顾兮臣都怀疑顾依然的智力水平，“顾家的产业不管了？你爷爷多大年纪，我忍心看他一天三十八个会拉着开。”
“他秦开野吃着公粮，有事秘术给他干。出去玩回来不仅能报销，票开多点还能挣一笔。”顾兮臣摇头，“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没法比。”
“……”顾依然好笑，“所以出事后你干脆把顾家的摊子掀给顾持，彻底不管了。”
茶宠的颜色变得赤红，也映着顾兮臣脸上被炉火烤出来的红晕，看着气色比顾依然还好。
“秦开野……没被你玩死吧。”顾依然问。
他没理由不怀疑背后支持黎望清的秦家人有可能是秦开野的人，毕竟这是他目前知道的顾秦两家唯一的恩怨。
顾兮臣放下茶杯，笑眸落在顾依然脸上，“我看着就像如此残暴的人？”
直到看见顾依然眼里的幽深，他才接着说：“还有一口气吧，被秦家人放在阑城养着。”
“植物人？”顾依然诧异。
顾兮臣点头，“这是我目前得知的情报，想证实你要自己去查。”
……
还想着去阁楼上晒太阳，楚酥拉开窗帘才发现下雨了，朦朦的细雨夹杂些微风。
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打着油纸伞，步伐从容的走过青石板小路，带来阵阵清脆的铜铃声。
还以为是顾兮臣，走近了楚酥才发现是顾依然。
“早饭吃什么？”楚酥趴在窗台上看他。
顾依然还没开口，顾囍带着孩子匆匆跑来，差点栽在门口的台阶上，“快，嫂子，今天逢集，我们去买零嘴。”
家里除了干果就是饼子，顾囍一个都不爱吃。
楚安的腿还没好，得用轮椅推着。顾凡凡已经没什么问题，跑的比顾囍还快。三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楚酥，兴奋都写在脸上。
唯一脸黑的是顾依然。
“你嫂子腰还没好，不去。”
“等我，我穿外套。”
楚酥还没见过星星山城的集市，不知道会不会像古装片里的场景，她还想吃叮叮糖，说不定会有的卖。
“楚酥。”天上还飘着雨，顾依然不想让楚酥去。
小女人像条鱼一样，从他手心里抽走了手，顺手还拿走了他从顾兮臣那里拿来的油纸伞。
“很快就回来，帮我叠下被子。”
“……”
顾依然杵在原地，一点办法都没有。
若是没事他会陪楚酥几个人一起去，偏偏昨夜在周围的可疑人没追到，他要查山城的监控，确保安全。
蒙蒙细雨没让集市冷清。
星星山城里有些摊位是天天都有的，但很大一部分非生活必需品的摊位是逢集的时候才会出现，赶集的人都在这些日子出门采购，和楚酥几人一样凑热闹的也大有人在。
“妈咪，我要吃面。”顾凡凡才入街道，就被街角的早餐店截获了。
店里的面用了高汤，诱人的很，搭配上焦糖色的肥肠和壮硕的猪骨。这原生态的城里没有科技与狠活，楚酥也咽了口水。
“先吃饭也行……”
顾囍忙摆手，拦住几人冲进店里的步伐，“不行不行，我们再去买点别的，等会一起吃才丰富。”
“有道理。”
几个人一拍即合，从街头到街尾，直到楚安轮椅后的口袋再也装不下，才折返面店。
一口面一口奶，油饼配豆脑，四个人恨不能长八张嘴，最后还是顾凡凡最有良心，想着给爹地和爷爷带点回去。
“你们慢慢吃，我去找个洗脸做肩颈的店子，十点多让顾依然来接我就好。”
“好。”
楚酥向几个人交代一声，紧了外衣，涌进人群中。
街角有个古法护肤的店子，楚酥只扫了一眼，并没有进门。她步伐匆匆，一路向着疗养院去。
今天的疗养院比有阳光的时候更加阴冷，细细的雨落在树顶上，又被承受不起的树枝扔下来，发出沉重的滴答声。
没走正门，楚酥找了最角落的地方，翻墙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