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的人连连点头，“叫了叫了，救护车马上就来，牛夫人你先起来吧。”
牛敏还是侧趴在地上不动，好像在等什么。
这时，一直在旁边不吭声的顾凡凡浅笑着开口，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叫了救护车，把警车也叫来吧。”
“她说什么？”牛敏抬起头，看向顾凡凡。
售楼部巨大的落地窗外有阳光投进来，穿过大堂，刚好打在顾凡凡身上，在她睫毛上镀出通透的光泽。
顾凡凡像在笑，看久了又不像。明明在阳光下，她周身的温度却低的很，离近的人身上寒毛都竖起来。
“阿姨，你肚子里有小宝宝吧。”顾凡凡问。
地上的牛敏回过神，她撑起些身子，抬手指着顾凡凡，脸上怒火重重，咬牙说：“我孩子要是没了，我要你偿命！”
“嗯？”顾凡凡歪着小脑袋，看贵妇人的眼神像看路边咬人的动物，她不解：“阿姨肚子里有孩子，为什么还要自己坐到地上去呢？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没有监控的角落里坐着呢？”
她像是认真的思考后自顾自点头，“难道是因为，阿姨不想要这个孩子。”
“阿姨很厉害哦，书上说这个叫借刀杀人。”后面四个字顾凡凡一字一顿的咬着重点。
不知道哪里一阵冷风灌进来，牛敏打个哆嗦。被个六岁的孩子一句句的逼到胡同里，她差点要往后退。
“你胡说！”大口喘气平息着心头的紧张，牛敏再一次指向顾凡凡，“明明是你撞了我，你还不承认。”
“说谎的人死无全尸呀。”
顾凡凡的笑恬静又可爱，白嫩嫩的小脸上还泛着粉红色的晕，可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给人一种诡异至极的感觉。
牛敏离得最近，她不自觉向后挪了些，指控的话噎在嗓子里吐不出来，好像她说了真的会应验一样。
“鲍经理好。”
一个销售的声音拉回所有人的注意力，其他销售齐齐回头喊：“鲍经理好。”
楚酥向着那边看去，是个只有一米六的中年男人，挺着大肚子，穿着并不合身的褐色西服。
他目光凌厉，指着顾凡凡喝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凡凡。”楚酥唤了声，顾凡凡这次乖巧的回到她身边。
鲍经理看着楚酥，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你得罪了谁吗？今天牛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陪葬都抵不了这条命。”
看样子此人也是早串通好的，楚酥和顾囍楚愈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
拿出梳子帮顾凡凡把玩乱的头发打理整齐，楚酥拦住要上去理论的顾囍，慢悠悠不急不缓道：“直说吧，这件事怎么解决？”
“你们应该早就想好了吧。”她看也不看那边演技拙劣的几个人。
牛夫人和鲍经理对视一眼，他们当然早就想好了。
牛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扁舟集团二当家的，肯定不能留下，刚好有人想让楚酥倾家**产，最好能背上命案，到时能拿一大笔钱，何乐而不为。
“救护车就在路上，我孩子要没事，只要你赔两百万的精神损失费。如果孩子有事，至少要赔我一千万。”牛夫人捂着肚子，锋利的指甲指着楚酥，像要戳到她脸上去。
鲍经理很快跟着道：“以牛夫人的身份，这点钱真的是太少了。我看呐，牛夫人就是太善良，那孩子要是有事至少两千万。就算没事，精神损失也得五百万。”
说起来豪迈的很，不像要赔偿，像在拍卖会里叫价。
顾囍嗤笑出声，“五百万？您这可不是精神损失啊，都够在精神病院住一辈子啦。”
“还有你这肚子里的孩子。”看着三四个月左右，牛夫人全程就趴在瓷砖地面上，生怕孩子不流产似的，顾囍更没好的语气给她，“按器官卖的吧两千万，你再捂捂看能不能生出个金蛋来。”
“孩子撞人还有理了！”鲍经理看了眼顾囍，感觉惹不起，眼神就看着楚酥和顾凡凡。
牛夫人听着也气的咬牙，差点一骨碌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是被鲍经理抬手按了下肩膀才意识到自己差点中了对方的激将法。
楚愈一直很安静的喝完了杯子里的水，他把水杯递给带他们看房子的新销售。小姑娘没有怠慢，忙再去帮他接水，顺便把楚酥和顾囍的水也接满。
她的服务还是很周到的，没有片面的给他们定罪，楚愈对她印象不错，这里的房子也不是不能考虑。
门外有救护车的声音传来。
一众人齐齐侧头，透过玻璃门看出去。
楚酥发现牛夫人和鲍经理脸色有些微妙。
鲍经理拉过几个销售，低声问：“谁叫的救护车？”
他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嚷嚷着要叫救护车的人一个都没站出来，僵持了片刻之后楚酥旁边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低低道：“是……是我叫的。”
众人看过去，是楚酥几人的销售，那个新手小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楚愈问她。看房之前她介绍过，楚愈没往心里去。
他是她喜欢的类型，小姑娘脸上带着红晕，她搓了搓手，用只有楚愈几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回答：“华甜。”
“华甜！”鲍经理脸色很难看，“去写你的客户资料，在这里杵着做什么？”
“可是我客户还在这里啊。”华甜知道过了今天她一定会被售楼部排挤，但她的客户没走，按流程她就不应该扔下客户不管。
鲍经理不管她这些，朝着一边的老销售招手，“怎么做主管的，她多久没开张了，还给她客户，换个人……”
“凭什么，客户是我自己外拓来的，本来就归我。”华甜气的声音都在抖，过年的时候别人都放假在家和家人团聚，她为了保住这份工作一个人跑出去拓客，好不容易才遇见一个意向客户，现在却要直接给她收走。
有理没理鲍经理都不听，不服他管的人就不配继续干下去。
“你就不适合做销售，现在就给我滚。”鲍经理不指望楚酥几个人能买得起这里的房，更没打算做成这单生意，毫不客气的朝财务室喊：“给她把这个月的工资算出来，工服和功牌钱扣一千七，让她拿钱滚蛋。”
他嚷完，财务室的门开了。
从财务室探出一颗头，朝外面尴尬道：“经理，她这个月底薪只有一千五，不够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