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酥还是一贯的细致，里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所有东西都规整的摆放着。
可是太干净了，一点生活痕迹都没有。顾依然猜她已经带着孩子从这里离开了，至于是被官方召回，还是已经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他不确定。
也或许……只是单纯不想让他找到，所以搬了家。
不论如何，顾依然此刻都该立即赶往荒山，文习之的电话已经催了两通，车就等在旧城的出口处。赤燃大部分人员早已出发，快的话天黑之前就能到荒山临时的据点。
“回去找楚酥了？”文习之将车窗摇起来，今天变天，这边城市偏北吹的风凉的很，从往年来看下雪也很早。
“已经搬走了。”顾依然扣好安全带，手中盘着一只鹅黄色的毛绒发卡，是他在楚酥那间出租屋的窗台上捡到的。
上面的绒毛细密，还有一阵浅香，可以感觉出它的主人不久前还带着它。
楚酥不会带这样的卡子，如果她带的孩子是顾凡凡，发卡就是从顾凡凡身上遗落的。
三年没见了，顾依然对平日里话多的小丫头也思念的紧，血脉相连的牵绊是条藏着钢丝的线，拉扯起来没有韧性，一用力就会疼。
“荒山和旧城的格局大不相同，楚酥如果先我们一步危险的很。”文习之很担心，开车的速度又快了些。
顾依然像想起什么，“那幅画的出处找到了吗？”
没有立刻给他回复，文习之握着方向盘的手掌被路上石子震的发麻，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我们跟着画师上传作品的位置找过去，发现只是旅馆而已，早已经没人了。现在想找到人，只能等它下次发布作品。”
“不过……”文习之把车窗摇下来些，让冷风进来点，她思路更清晰，“画师虽然谨慎的很，但我们找到了那个买画的人，他现在的方位就在荒山。这两天顺利的话，我们会跟他对上。”
“荒山和旧城的格局大不相同，这一去恐怕会直接开战，注意甄别。”顾依然把腕子上的表换了只手，目光沉下来，“它既然能在背后煽动整个覆灭的情绪，放过它就是给覆灭死灰复燃的机会。”
“我知道。”文习之点头，这件事她们一直很重视。
……
顾依然出城的时候，楚酥是知道的。她带着顾凡凡站在高楼上，俯瞰着那条路上逐渐远去的小车。
不是顾依然常开的那辆，想必是落地海明国之后在当地准备的。
“妈咪，我们要去一个叫荒山的地方吗？”顾凡凡手里拿着一个信件，那是她们新收到的任务方向。
顾凡凡有点可惜，官方说爹地会来这里，可她却一次都没有遇到过，妈咪连药都用掉一支了也没带爹地来见她。
想到这里，顾凡凡大眼睛里贼贼的闪动着狡黠的光晕，等到下一个地点，她一定要偷偷去见一见爹地。
荒山的名声早已经烂了，楚酥想坐辆车都约不上，附近的人一听说要去荒山就连连摆手，让她们自己想办法。
楚酥看看身上为数不多的行李，又看看顾凡凡，“看来我们只有走过去了。”
海明国地北，荒山更北，没了居民的烟火气和密密麻麻的居民区，那凉风吹在山间和土路上，冻的人直哆嗦。
楚酥和顾凡凡大夏天来的旧城，没带什么厚衣服，在旧城白日里尚且舒适，夜里微凉也还能扛，进入荒山地界就忍不了了。
顾凡凡把所有厚衣服全套在身上，胳膊紧的抬起来都费劲也扛不住这冷，楚酥最后一件厚外套披在顾凡凡身上，行礼箱都轻了一大半。
“我该给爹地打电话让他来接我的。”顾凡凡娃娃叹息，一身奶团气。
看她这裹的圆鼓鼓的样子，楚酥好笑，“要能打通你不是早打了。”
“我没有。”顾凡凡脚下顿了顿，她以前给爹地打电话一次都没有打通过，但现在官方说爹地会来海明国，说不定隔的近就能打通呢。
她故意慢楚酥一步，偷偷拨弄着腕子上的儿童手表，尝试拨打电话。
楚酥把她这点小心思看的透透的，假装没看见而已，反正打不通，随她去。
这块表不是顾持送的，是顾凡凡进入官方后官方特意给她准备的，功能是专门定制，和官方联络比楚酥的手机方便很多，只不过有些限制也早已设定好了。
“喂。”
“爹地！”
电话那头传来顾依然的声音，顾凡凡手弯起来费劲，开了免提。
她惊喜的听到电话接通差点开心的跳起来，甜甜的大声喊他。
楚酥人都麻了，脚下一顿，立刻扭头一巴掌拍在顾凡凡手腕上，帮她把电话掐断。之前一直都打不通的，她怎么都没料到这次顾凡凡竟然拨通了，背上被冷汗爬了一片。
“妈咪你做什么？”顾凡凡不理解的歪头看着楚酥，话语间拨弄着手表，想再拨过去。
“别打了。”楚酥按住她的手，话不知从何说起，“你爹要执行任务，别打扰他，我们跑快点就不冷了。”
顾凡凡：“……”她这样子像是能跑得快吗？
……
接到顾凡凡电话的时候顾依然和文习之离荒山的汇合点相差不到十里路，顾凡凡那声“爹地”文习之也听见了，想都来不及想已经将车刹在路边，睁大眼回头看向顾依然的手机。
可也仅仅是一声“爹地”，电话那头就挂断了。
文习之忧心的紧，“不会有危险吧，要不要去找人？”
她看着顾依然，顾依然掐着电话，把那个新号码存下来，脸上没太多神色，“应该是楚酥给她挂了，她不想和我相认。”
闷着头沉默了片刻，顾依然嘴角带起一抹苦笑，对文习之扬起下巴，“走吧，知凯那边的情况不乐观。”
楚酥和顾凡凡的脚程太慢，幸亏在半路碰到个去荒山做生意回来的旧城人，楚酥跟他商量了一番，多给了些钱，让他把她们送过去，这才赶到天黑之前来到荒山地界。
荒山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土坡，没有特别高的起伏，面积比旧城还要大一些，有几户居民散落在路口的位置。
有钱什么都好使，楚酥带着顾凡凡借那生意人认识的一家猎户家休息了一晚上。没有多余的被褥，顾凡凡一晚上裹着身上的衣服和楚酥抱着取暖。
好在她比别的孩子懂事早，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就是夜里做梦还在喊爹地，听得楚酥有些伤感。
楚酥对荒山的情况完全不了解，她并不知道从她们踏上荒山土地时，里面就已经开战了。
这一夜，表面上一片清净，真正的战场，真正的荒山城，其实在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