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山有木兮木有枝 一零八 裂谊
评论区里有人说对昨天那节没有看懂的,请回头看第八十一章,话说,我当初也不是闲着没事写那章的。只不过大概时间有些久了,大家都忘记了情节泪奔。
有些纠结。
明天晚上还有一场考试,可是我现在很困啊很困,看不进去书。
如果大婚是从纳彩礼算起的话,那么,后天就进入大婚章节。
如果,如果大婚只算亲迎礼的话,那么,大概还要等个几天(我也不确定有几天,总之是快了。)
然后告一下假,因为明天要忙复习考试,明天晚上的的更新可能会稍稍推迟一些,不过我会在晚上十二点以前赶出来。晚上考完大概九点半,剩下点点时间,赶忙一点,应该会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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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讨厌你了,张嫣。”
“你仿佛生来就是映衬我的笨拙的,我跟朱师傅习了五年的琴,结果他一见了你,就喜欢你多过于我。你随便弹弹琴,就很动听。我学了七年的琴,师傅还是说我死板。偏偏你还那么不经心,只当琴是一场消遣的玩意儿,我看见你就生气。”
“我们一起交往,一起游玩,无话不谈,无心不欢,好像我们是没有分别的一双俗世儿女似的。可是你不会知道,每次我回家或是你离开之后,母亲都要仔仔细细问我你所有地事情。猜测你喜欢的,你不喜欢的,然后在下次你来的时候备好你喜欢的,撤去你不喜欢的。”
“所以每次和你站在一起,我都觉得难堪。”
“我知道你喜欢喝淡茶,所以每次你来,我都会煮给你淡茶。你知不知道我讨厌喝淡茶,所以每次去找你,我都几乎不怎么喝茶?”
“你总是看不懂别人的脸色。就像今天,我明明不想让你去见梅师傅的,你却偏偏要见。你只是说想要腌梅子,就拉了一大群人为你去采梅。结果我们为你把梅子摘回来了,你却又说没有心情弄了。就那么将它堆在那里。你知不知道我会觉得,你根本是在玩弄我。”
“你总是那么不经心,女红不上手,中馈一塌糊涂,琴倒是弹的不错,结果偏偏不肯费心思练。这就罢了,你居然还一次两次地让我不要那么认真,这样日子会很没趣。”孙寤几乎陷于歇斯底里,“我每次总是笑笑不反驳。可是张嫣你知不知道,我是没有资格和你一样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
她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声音嘲讽,“你是谁啊,你是宣平侯嫡长女,你的母亲是鲁元长公主,你的外祖母是吕太后。居于未央宫的皇帝陛下是你地嫡亲舅舅,你可以什么都不用学不用做,然后大把大把的人来求娶你,把你娶回家好好哄着,一生顺遂。可是我不一样。”
“我不一样。”她的眼睛红了,“我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小县令,我的母亲是一个乡野女子。我若想嫁个好夫婿,过的好一些,我就得学这些技能。女红,中馈,弹琴,掌家,我一样一样得学。一样一样得精。这样方不会让人说我是不贤淑的女子,才能上讨舅姑欢心。下束夫君长心。”
“孙娘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荼蘼目瞪口呆,到这个时侯才反应过来,“我家娘子生的好,那是她的福气而不是她地罪过。孙娘子你已经很好了,却偏要和人比来比去。若真要这么比的话,最苦的难道不当是荼蘼,荼蘼为人婢子,可比你差远了。”
她嗤道,“我原以为你是和我家娘子一样出尘脱俗的女孩子,却没料到……,我家娘子真是看错你了。”
“是。阿嫣,”孙寤侧身而立,目光投向苍茫的远方,苍凉道,“你一直都看错我了。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清净脱俗。清净脱俗是需要本钱的,我没那个本钱,所以只好沾染俗务。我还是要谢谢你。”
她凄然一笑,眉眼幽幽,“你适才没有在梅师傅面前揭穿我。我很敬重他,不希望他看轻我。”
“阿嫣你不知道吧?前年的时候我和你第一次在庙会相遇,侈地弹弓打到了我,你为他向我道歉,于是我们相识,后来相交,相知。可是那一次,我不是偶然间到你身边去的。”
“母亲听说宣平侯携了公主嫡女回宣平,就跟我说,你要结识上这位天家姑娘,这以后会对你有好处。大汉侯爷大把大把的不是很值钱,可是宣平侯不一样,他尚的是天子亲姐。你叫舅舅的那个人,是大汉至高无上的皇帝。”
“那天,我带着晓暮走到你身后,明里看着庙会上的东西,暗里在想,要怎么认识你才是最自然地不落痕迹,其实你道歉的时候,我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开心的不得了。”
“阿嫣,”她终于转过身来,虚弱的看着张嫣,笑纹些微,“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是一个很俗的女孩子?”
“第一次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我就比你低一头。所以,我终究不能和你坦然相对。”
“说完了?”一直沉静倾听地张嫣,终于说出了听她说话之后地第一句话。
“嗯,说完了。”
“那我们还是朋友么?“朋友?”孙寤像听到什么笑话的样子,笑地腰都弯了。她讥诮道,“你觉得,说完了这么一通话之后,我们还能若无其事的当朋友?”
不能了。
所以我们不再是朋友。
不,也许,我们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朋友。
我虚情。你意淡。
“真是可惜。”张嫣道。
她郑重的行了一个同辈之间地见面礼,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车帘格挡住所有外人视线落下,张嫣颓然坐下。
“真是想不到,”荼蘼尚在喋喋,“孙娘子居然是这样的人。”
“好了。”张嫣截口斥道,“不要再说了。”
“君子绝交,口不出恶言。”她睁大眼睛缓缓道,“我虽做不成君子。却也不必去中伤她的名声。荼蘼你记着,今天的事情,你当一个影也没看见,一个字也没听见。”
荼蘼肃然,“诺。”
虽然表面上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深心里,这场失败的友谊还是对张嫣造成负面影响,来自爱情和友情的双重打击令十二岁的女孩更加速的衰败下去,很快就现出了尖尖地下颔。
夏六月
这日是张嫣祖父,故赵王张耳的祭日。
张嫣随母到家庙祭拜,之后往郊外踏青游玩。夏日清晨的风吹的发丝向后扬起,不觉心里清爽了些许。
“阿嫣,你可是有了心上人?”鲁元牵着她在河边走,悄悄在她耳边问。
张嫣吃了一惊。险些以为心思被母亲看破,失了手中扇子,面色惨白。
“你这个样子就是有喽。”鲁元微微一笑,唇角温和的弯起,“这是好事情,不用害怕。你看中谁,但凡和阿娘说,阿娘为你做主。”
她轻吁了口气。这才知是虚惊一场,弯腰拾起团扇,“哪里有呢?”
我能怎么和你说,阿娘?说我看中地是您那亲近尊贵的弟弟,未央宫中的皇帝陛下?
我开不了这个口。
轻轻的望着远方,她的声音幽微,“阿娘----我心里有些害怕。怕那些匈奴人。”
鲁元的笑容微僵。许久方勉强道,“不是有你撷姨嫁过去了么?”
“六年以前,也有一个汉家女子嫁去匈奴,今日不还是有个刘撷?”张嫣道,“这事儿,阿娘应该最清楚才对。”
清凉夏日,柳引水长。宣平一片优美风光目不暇接。张嫣却偏偏想起刘撷临去时怨恨如冰雪的眼神。
那时,她笑着诅咒。妖异而美丽,“阿嫣,我为你一生远赴匈奴异乡,你要还我一生爱而不得。”
“这已经很公平了。”她轻轻的说,“我身受二苦,只要你还我一样,你说,表姨是不是很疼你?”
一刹那间张嫣心如死灰,刘撷,我如今已应了你的咒。你瞧,我爱地那个少年,他永生永世都不能也不会爱我。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诅咒这种东西。我强避了这劫,就要拿苦果来偿。世上有因才有果,报应不爽。
“好了,”鲁元面色不好,一把抱着她一字一字道,“母亲绝对不会让你嫁去匈奴的。---这世上若有报应,就让母亲来受。做出的决定是母亲和你外祖舅舅,与你一个孩子无关。”
张嫣微微一笑,面色苍白。
这场夏游,真正能够开心享受的,只有还不曾长大懂事的阿偃,一边受着两个庶出哥哥的保护,一边尽情的欢笑,将抓到地鱼开心的向姐姐献宝。张嫣安抚的看了看两个担心自己的弟弟,费力伸手拍了拍阿偃的脑袋,于是阿偃就眼睛弯成月牙形状,笑的很开心。
“阿姐,”他扑到张嫣的身上,眼眸是一种未经世事地清黑,“你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阿偃就骑着马把它们全部赶跑。”
“那样你就会重新笑了。”
她亲了亲弟弟。如果人能够一直都不曾长大,也许,她就可以,永远没有烦忧。
回来的路上马车经过市集,听见嘈杂的吵闹声响,一群人推推揉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怎么回事?”鲁元扬眉斥道。
侍卫去了又回,在车外禀道,“听说是一个迁徙到此地的赵女,她父亲生前欠了朱家一大笔钱,赵女还不出来,朱家便要强她做妾。那赵女却是个心气高的,正在那骂强抢民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这事儿双方各持情理,不好掺和。”鲁元皱眉道,“跟那户人家说,不管他想做什么,先让路待我们过去。”
“诺。”侍卫应了,正要勒马过去。车厢中,张嫣拉了拉鲁元地衣袂。
“阿娘,”她轻轻道,“那赵女听起来怪可怜地,我们就帮她一把吧。”
鲁元一向对她百依百顺,掀开帘子道,“张顺回来。”
“----领一笔钱去替那赵女还了。”
“诺。”张顺有些讶异,却还是应了,驱骑前去,扔下数串钱,说了些话,那富户惧于鲁元,只得退让。布衣少女蓬头素面随着张顺回来。
“夫人,”她在车外跪下道,“瞿荷孤苦伶仃,蒙夫人所救,若不相弃,还愿为奴为婢,报夫人之恩德。”
鲁元淡淡道,“你既有此心思,就随我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