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七章 风雷激** 第三十四节

九月上,魏郡,繁阳城。

袁微接到北疆铁骑突然出现在黄河北岸并成功夺取长寿津和濮阳津后,他立即意识到南撤之路已经断绝,现在只剩下撤往河内一条路了。

袁微和郭图、高干等人商量了一下,随即急报袁绍,请他放弃北上会合曹操接应其大军撤退的想法,迅速向内黄、繁阳一线靠拢,以便尽早撤回河内。袁微的书信刚刚送出去,袁绍的命令就到了。袁绍请袁微即刻北上,策应大军后撤。

郭图担心张燕的大军从洹水河方向杀到,可能会切断袁绍退回繁阳之路,所以他督请袁微急告内黄城的韩琼,请韩琼分兵东进支援。同时,书告已经到达黄河岸边的许攸、袁忠,即刻率军渡河进入黎阳城,牵制出现在长寿津和濮阳津方向的北疆铁骑,防止大军遭到北疆军的前后夹击。

袁微听从了郭图的建议,急遣快马向内黄城的韩琼,黎阳城方向的袁忠、许攸求援。

九月上,魏郡,繁阳城东北方六十里,慈亭。

张燕和张郃率军南渡洹水河。

张辽急报,叛军突然杀出魏城,冲破了自己的阻击,现正在向繁阳方向急速撤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子龙的铁骑应该能追上叛军。”张燕仔细看了看地图,然后对张郃说道,“俊乂,我看就在这里设阵。我们和子龙前后夹击,把这股逃出魏城的叛军消灭掉。”

张郃点点头,笑着说道:“大人是不是想趁机把繁阳和内黄一带的叛军引过来?”

“如果袁绍被我们围住,繁阳和内黄的叛军肯定会救他。”张燕脸上露出一丝忧色,“但袁绍如果在繁阳、内黄一带,他就极有可能舍弃这一路人马飞速撤离。”

“大人,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歼灭了叛军一路人马,也算是重创了袁绍,实现了战前目标。”北军中候吴叶小心翼翼地说道。

张燕淡淡一笑。“大将军所说的重创和我们所想的重创有一定区别。在大将军看来,所谓重创袁绍,至少要让袁绍损失一半以上的兵力。”

张郃和吴叶互相看看,没有说话。

“多派人手寻找吕布大人,我们急需他的配合。”张燕指指吴叶,“告诉于毒、苦酋,请他们立即率军赶到十里外的燕亭,阻击从繁阳、内黄方向赶来的援军。”

“派人联系赵云,把我们的计策告诉他,请他不要急于攻击。现在这股敌人是诱饵,能不能把袁绍这条鱼钓上来,就看这个诱饵香不香了。”

九月上,魏郡,魏城西南方向六十里,三商亭。

北疆铁骑再度追了上来。

袁绍打算再次分出五千兵阻击北疆铁骑,但斥候送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前方十五里处的慈亭发现了北疆军。此时前有阻截,后有追兵,如果继续分兵,极有可能造成大军崩溃。

袁绍犹豫了。

“大人,命令潘凤和杨丑两位大人率军在此坚守,拖住北疆军。”田丰马上建议道,“大人带着一队人马,趁着北疆军还没合围之前,急速南下摆脱北疆军的包围,然后赶到繁阳、内黄会合袁微,急速撤到河内。”

袁绍脸色很难看。田丰这话的意思就是叫他舍弃一万五千将士的性命独自逃生。

此刻自己已经接到袁微的急报,知道北疆军偷袭了长寿津和濮阳津,南撤之路已被堵死,只有向西撤往河内。但目前这种情况下,自己怎能抛弃大军?如果将来此事传了出去,自己这张脸往哪搁?

田丰看穿了他的心思,极力劝谏。大人的脸面和大人的王霸之业、和大人平定天下的雄心壮志比起来算什么?难道大人待在三商亭就能保住一万五千将士的性命?

袁绍思考良久,接受了田丰的劝谏。他急召潘凤、杨丑,请两人率军坚守三商亭,自己从小道悄悄赶回繁阳后,将即刻率兵来救。

九月上,魏郡,繁阳城东北方六十里,慈亭。

张燕先是接到了赵云的回书。赵云同意张燕的歼敌之策,答应在凌晨之前,和李溯、公孙续各领一只大军,从三商亭的东、南、北三个方向迂回包抄,会同张郃的一万步卒大军包围叛军。

接着,斥候急报,繁阳城的叛军已经出动,正在向东北方急速行军,其意图很明显,要接应从魏城方向逃出的叛军。

凌晨,麴义的急书送到了张燕手上。战场形势突然发生了重大变化,目前大军的主要目的是重创袁绍,所以麴义督请张燕尽可能利用优势兵力,大量杀伤敌军。

张燕得知王当、姜舞和张辽的三支大军正在日夜兼程南下,非常高兴,立即急书距离慈亭最近的张辽,即刻率军前来会合,准备会同北军主力包围从繁阳而来的叛军援兵。急书姜舞,率军急驰到**阴城一带,何机切断叛军的退路,逼迫叛军向黄河方向撤退。

“想尽一切办法联系吕布,请他务必切断叛军退往黄河之路,完成对叛军的包围。”张燕再一次催促吴叶。他现在最期盼的一件事就是吕布的铁骑能够如愿以偿地出现在敌人的背后。

九月上,馆陶以南四十里,破雨亭。

匈奴人把自己的骑射水平发挥得淋漓尽致,徐州军遭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死伤人数越来越多。

刘备忧心如焚。如果被匈奴人一直这样围着打,大军不但寸步难行,还会被陆续赶来的北疆军包围,吞噬。

刘冥也是忧心如焚。虽然敌人被自己缠住了,但自己兵力有限,无法展开围歼。他担心敌人援军随时会赶来,把叛军救走了。

半夜时分,刘冥接到了麴义的命令。麴义请刘冥立即赶到冠亭一带,会同颜良、文丑等人攻击兖州军和青州军。

麴义的命令很奇怪,刘冥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立即赶到冠亭?难道麴义大人不知道我正和徐州军交战?我在书信中不是说得很仔细吗?现在姜舞的铁骑就在元城南方,卫峻的铁骑就在馆陶附近,他们为什么不能赶来支援?难道麴义大人的意思是叫我放弃攻击徐州军,转而去攻击兖州军、青州军?但战斗结束后,我没有任何放弃攻击徐州军的理由,我将如何向大将军解释此事?

刘冥本来想召集几个部下商量一下,但他仔细考虑后,还是自己做出了一个决定。刘冥决定天亮后不再向徐州军主动发起攻击,而是挡在徐州军的前面,迫使徐州军向冠亭方向的叛军主力靠拢。这样自己既没有放弃对徐州军的攻击,又迅速赶到了冠亭附近,完成了麴义下达的命令。

九月上,馆陶正东方二十里,丰亭。

楼麓率先赶到丰亭战场予以支援。

前几天,楼麓和鹿欢洋奉命带着五千铁骑攻占了发干和元城,切断了叛军南撤之路。后来因为元城一带有赵云的铁骑大军,于是楼麓和鹿欢洋的铁骑就负责驻防鲁亭和发干城一带。

张震、秦谊和叛军发生激战后,立即向鲁亭方向的楼麓求援。楼麓率三千铁骑急驰六十里赶到战场,并在黄昏前夕投入了战斗。

青州军已经血战了数个时辰,将士们疲惫不堪,这时遭到乌丸铁骑的冲杀,前军差点崩溃。

当天深夜,张震等人接到麴义的命令,知道颜良、文丑、高览、高顺、卫峻等人正率军急速赶来。等到明天各路大军陆续到达冠亭一带,这一万青州军就要遭到四万多北疆军的围攻,败亡的命运已经不可避免。

九月上,发干城。

发干城位于冠亭东南方向六十里,隶属于兖州东郡。

雇欢洋认为距离战场近有个好处,可以在徐徐微风中嗅到若有若无的血腥,这可以大大刺激士卒们的士气,激发他们一往无前的勇气。

现在,他迫切需要这一切,因为城下有一支大军正在擂响攻城的战鼓。

鹿欢洋和自己的两千将士都是乌丸人,都是马背上的勇士,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会站在城楼上,成为戍守城池的步卒。

“你知道怎么守城吗?”鹿欢洋看到身后的亲卫非常紧张,于是轻轻问了一句。

那个亲卫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鹿欢洋笑道,“但我知道,如果敌人上了城楼,我就一刀把他砍下去。”

“这么简单?”

“守城和进攻一样,你只要把对方杀死,你就赢了。”雇欢洋得意洋洋地说道。

“把鼓敲响一点,敲响一点,你们都没吃饭吗?”乐进挥舞着手中的马鞭,不停地叫着骂着。他个子矮小壮实,站在一群高大的亲卫中间,看上去很不协调。

“大人,各攻城部曲都已准备好,可以攻城了。”一个军司马大步走到乐进面前,躬身行礼。

乐进愣了一下,眼睛蓦然睁大,抬手给了他脑袋一下,“谁叫你攻城的?我说要攻城了吗?这里是我做主还是你做主?”乐进破口大骂,唾沫星四溅,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好像随时都要蹦出来。

那位军司马神情恼怒,面孔随着乐进的咆哮逐渐扭曲,一双大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

“怎么?你还想打我?”乐进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手中的马鞭敲了敲他的拳头,“把它松开,再握紧不放,我把它剁了。”

“攻城?我们有多少人?区区五千人也能去攻城?想死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我们在这里也就是耍耍,等夏侯大人的一万大军赶到谷陇聚,会合了丞相大人,我们就拍屁股走路。”乐进瞪了这位可怜的军司马一眼,大声问道,“你现在懂了吗?”

“下官马上把攻城部曲撤下来。”

“你是白痴啊。”乐进狠狠给了他一鞭,“佯攻,要佯攻。你知道什么叫佯攻吗?”

这位军司马气得浑身颤抖,恨不得一刀把这个嚣张的小矮子给砍了。他实在无法想象,丞相大人怎么会器重这种人。难道是因为他和丞相大人一样,都是矮子?

九月上,兖州,东郡范城。

袁术一路高歌猛进。

虽然荀彧比他先一步抢走了天子,让他再次功亏一篑,但此刻他站在范城的城楼上,意气风发,早已把未能抢到天子的遗憾忘得一干二净了。再有十天半月,自己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占据整个兖州了。

李业气急败坏地出现在袁术的眼前。

袁术猛然感到一丝不安。自从那天做了一个噩梦后,这种不安的感觉就象幽灵一般缠绕在他的心底。

李业没有说话,呼吸急促,显得怒不可遏。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袁术笑道,“曹操逃回来了?”

“孙策全军覆没。”李业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过,他不行,他不是孙坚,他是孙策。”

袁术脸上的笑容立时僵住了。孙策全军覆没,意味着攻占徐州的计策彻底失败。徐州不能拿下,袁术在中原就很难立足。此时,除非李弘全歼了曹操,重创了袁绍,否则,他接下来的日子将暗无天日。

袁术艰难地喘了几口气,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河北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袁绍还在魏郡,没有率军撤退,估计他要接应一下曹操。”李业摇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现在,我们的命运全部控制在李弘手里。他要我们死,我们就活不了。”

袁术皱皱眉,忽然笑了起来,“看样子,我们要准备回扬州了。”

九月上,馆陶东南方向三十里,冠亭。

当曹操、刘表集结重兵,准备在清晨发动攻击的时候,突然发现对手消失了。

曹操兴奋地连声狂吼。如果大军再在冠亭耽搁一天,从四面八方追击而来的北疆军势必要把自己连皮带骨头一把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