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章 不可能的事
下午，谈判还未开始就新增了两人，没有翻译人员为双方搭建沟通桥梁，因而造成上午的谈判草草收场，共和国方面又始终摆出一副“耗得起”的态度，这可急坏了尼尔斯等人，因此他们在午休之际就向正在共和国沈阳参观的‘交’流团团长汇报了情况，随后便让美森斯顿国际大酒店出面，为双方提供了一个翻译。
高薪意味着才能，同时也意味着职业，酒店里原本就有共和国首都经贸大学外语学院德语系高材生富铭，和酒店方面签署了具有法律效力的兼职协议，没有商务翻译任务之时，往往就和那帮英语系、法语系、日语系等等同院校同学教授酒店职员的外语口语，美森斯顿大酒店能让德国第三批‘交’流团感到非常满意也是因为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德语口语都很不错，在这里有种回家的感觉，而不是“客居异乡”。
这一次中德两国海军之间的谈判会议要富铭来充当翻译，这样的奇遇还真是让这位首都经贸大学外语学院的大三学生乐坏了，原本就打算毕业后争取进入外‘交’部工作的他，接到这个任务是既紧张、又兴奋，大冬天的都乐得豆大汗水止不住的流。
好在下午会议再次召开之前，德国海军的尼尔斯上校和共和国海军的袁志国少校都找到了他，给了一些资料让他熟悉之外，也让他毋需紧张，权当是一次商务会谈的翻译便可，而何况共和国与德国之间曾有过两次技术贸易的事情是早就公开的，在两人的介绍下富铭也知道自己参加的这个会议只不过是中德两国间第三次技术贸易的一部分而已，他要做的就是如实的、及时的、流畅的翻译，然后就是遵守保密协议。
下午…整，与两国海军代表签署了翻译协议和保密协议的富铭提前一分钟就在会议室里准备了，而后到场的双方十四名代表很快就位完毕，一个个都是‘挺’身收腹保持着严整军容，军人的坚毅与干练让富铭也不得不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挺’直了腰板。
罗时丰上校是坐在第一位置的，充当此次会议翻译的富铭就坐在他的一旁，看着穿着西装、打着领结，但或多或少身上都显‘露’出一股难以抹掉的学生味儿，罗时丰心里顿时就更是明白了，看来德国人还不是一般的急，都急得让一个在校学生来充当会议翻译，这还真是创下了古今奇观了。
“这小子的专业词汇翻译过关吗？”
罗时丰心里在揣摩的时候，对面的尼尔斯上校也有些担心，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中国大学生‘精’通德语是毋庸置疑的，可海军毕竟有许多的专业词汇，有涉及到舰艇装备的，也有关于海军作战或训练的，譬如航空母舰、舰载机、阻拦网、空中管制、战时损管、防空掩护、前进护航、空中拦截等等，可纵使有太多的担心，他也没办法了，多拖一秒钟，他都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尼尔斯上校看了看正对面的罗时丰，两人相视一笑算是彼此暗示谈判可以开始了，上午的会谈没有办成任何事情，只能说是双方有一个初步的了解，彼此看了对方的资料罢了，今天下午的谈判，尼尔斯上校已经和自己的一帮手下统一了思想，无论如何也需要表明来意，两国是否能在海洋军备方面展开一些合作，那只有谈了才知道。
“富铭同学，可以开始了吗？”
尼尔斯上校用德语问道有些紧张的富铭，后者如同小‘鸡’琢米般的点了点头，在校大学生来担任两国海军高级军官谈判会议的翻译，这等好事儿、这等荣幸，还真是让他有些惊喜‘交’加，看了看左手边的七名德**官，一个个‘精’神抖擞，又看了看右手边的祖国的七名军官，一个个严肃认真，似乎没人对他来充当翻译反对，心跳的速度终于降了下来。
“中德两国海军合作是有美好过去的，两国海军完全可以在新时期的背景条件下增进友谊和互信，在彼此的‘交’流与合作中向着更深层次的方向发展……经过上午的初步洽谈，我相信双方已经对彼此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都说当官都要会放屁，这话说得其实不假，两国海军高级军官第二次谈判刚一开始，尼尔斯上校就冠冕堂皇的说了一通，而由于尼尔斯上校的话中并没有什么拗口词汇，富铭的翻译也很流畅，几乎是尼尔斯上校说一句，他就用华语翻译一句给在场的共和国七名海军军官听，如此的默契配合和一字不差的翻译，着实让双方的军官都感到稍稍满意，也都把‘精’神集中在了会谈上，希望这位“半路拉来”的翻译能继续完美发挥下去。
“中德两国关系发展密切，我方也非常愿意与贵国海军深入合作”尼尔斯上校客套的说了一通，但罗时丰的回答只有一句，这可让充当翻译的富铭“轻松”不少，心里也猛然意识到，看来这一次会谈，咱们中国可是大拿，德国佬是有求于咱们。
富铭刚把罗时丰的话翻译完，会意的尼尔斯上校示意自己的临时助手西弗林斯，将他们带来的一式七份的资料递给了罗时丰上校的临时助手袁志国，这薄薄的资料才是真家伙，这才是德国海军大老远的找上‘门’来的请求所在，得到资料后，共和国海军的七名军官都以最快的速度开始阅览起来。
资料不多，大小与A4纸差不多，但内容却只有四页而且还是中德双语的资料上，非常清晰明了的列举出了此次德国海军的请求，西方人直来直去的‘性’子让他们根本没有绕弯子，第一个‘交’流请求就是希望获得新型潜艇耐压钢冶炼技术相关资料和配套设备，德国海军潜艇部队当前所装备的新型潜艇虽然已经装上了很拉风、很强悍的不依赖空气推进系统，潜艇的潜航能力大增，虽说减少了潜艇上浮充电暴‘露’的几率，可实际上他们的潜艇要想更加隐蔽，就必须要有更能耐压的潜艇专用钢，保证潜艇能拥有更深的潜水深度，当然也更能抗深水炸弹所引起的冲击。
在德国海军的装备序列中，潜艇的地位是不容忽视的，他们在第二次中德技术贸易中解决了潜艇心脏也就是动力系统的忧虑，而经过一系列的实战后，他们又收获了很多的经验和教训，因此在提出要得到共和国更好潜艇耐压钢的同时，他们的第二个要求就是要‘性’能更好的电池组，蓄能更多、充电更快、体积更小、‘性’能更稳的电池组始终是潜艇装备中的一个关键所在，尤其是如今装备了主被动声纳以增加潜艇探知应变能力，潜艇上不光是照明、通讯等要用电了，就连德国海军潜艇那宝贝般的光电夜视潜望瞄准镜，即他们夜间组织狼群屠杀盟军运输船队的利器，也需要用电。
第三个要求则是需要订购大量的锻造设备，重工业中尤其是船舶工业很多时候都会用到锻造件，这不光是建造潜艇需要，建造大中小各型水面战舰也很需要，万吨水压机、液压机等之类的重型设备的工作能力，几乎就关系到了战舰零部件的质量高低，所以在他们的第四个要求中，他们还加入了大型数控切割机‘床’的订购要求，这同样是为了海军装备质量提升所考虑。
林林总总的技术需求、制造装备需求等就占了一大半，而真正被罗时丰等共和国海军军官们认为是重点的，却是德国海军提出要和共和国海军在战备维护、战术‘操’练、实战背景课题训练等等方面展开‘交’流，并且希望能让他们登上共和国的军舰、潜艇进行实地考察和‘交’流，并且直言不讳的指出，希望共和国海军能让他们观摩航空母舰战术训练、航母战斗群合同训练等。
德国人的要求中，有关于技术的、制造装备的等等，罗时丰是没多大心思关注的，技术能不能转让、制造装备能不能出售，他们应该去和共和国相关企业沟通洽谈，这些企业知道相关的技术出口限制和重大装备出口制约等，和德国人的生意能不能谈成，是企业与德国人之间的事情，他主要关注的是，德国海军为何要登上共和国海军军舰观摩？
德国海军缺乏实战经验？罗时丰第一时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德国海军作战舰队去年才赢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西洋海战胜利，更何况德国海军潜艇部队更是在北大西洋上斩获颇丰，小至潜艇、大至战列舰，罗时丰相信德国人除了航母没有玩过之外，其他军事舰艇的使用经验和战斗经验是冠绝全球了，仔细一想也明白了，德国人漫天要价的本后，其实真正想要的，就是要学习共和国海军的航母使用与战斗经验，这些经验对于刚刚拥有航母但还没有形成系统化战斗力的德国海军，可谓是千金难买的，如果要让他们通过不断的训练来促进战斗力的形成，这耗时太长不多，少说也得摔掉不少舰载机、损失一些飞行员，共和国的航母战斗群战斗力形成都是建立在血淋淋的教训之上，当然财力和人力的投入就更多了，航母战斗群一出动，重油消耗就是一大笔，航母舰载机起降间，那就是在一张张的烧钱……
“果然是不安好心，咱们国家海军的航母战斗群，能让人随便上去吗？”
罗时丰上校忍不住的在心里不断非议，都说德国做人做事都严谨认真、一丝不苟，但这一次竟然提出这样的过分要求，真以为过去两国之间有过比较友好的技术贸易合作，这一次就可以妄想得到一些不能够得到的东西？罗时丰不得不认为，德国人已经有些厚脸皮了，贸贸然打着要“深入‘交’流与合作”的旗号，就想登上共和国海军战舰、观摩共和国海军部队的战备和训练，真是岂有此理
而坐在罗时丰一旁的袁志国此时此刻脸上也是一脸平静，心里早已是翻滚开来，虽说之前已经通过军情局得知了德国人会谈及的具体要求，可真等德国人恭恭敬敬的把要求递‘交’入目后，他才发现这个世界上，脸皮和面子都是不值钱的，果然是“人不要脸，鬼都害怕”，德国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就好像是一个暴发户看到大街上停着一辆宝马，恬不知耻的就要求车主让他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体会体会，美其名曰的要学习驾驶技巧。
“你们想上舰，老子还没上去过多少次呢”
袁志国心里也是肝火猛窜，共和国海军三大舰队如今都处于信息化建设的关键期，也就是不断换装真正的信息化战舰，而不是以前从巡洋舰、驱逐舰等拆除舰炮炮塔等改装而来，是真正意义上，从隐‘性’化设计到模块化建造、从数字化装备到导弹化武备，从高度信息集成到满足一体化作战需求，已经向信息化昂首‘挺’‘胸’大幅迈进的共和国海军，哪会有平直甲板、以活塞式螺旋桨舰载机为主的航母，以传统火炮为主要攻防武器的战舰等所构成的航母战斗群来让德国人参观。
以共和国海军最新型中华级导弹巡洋舰为例子，这一级巡洋舰已经配置共和国时下最顶尖的舰载武器系统和中华神盾系统，它可以对付空中饱和攻击、兼顾舰队编队区域防空与反潜、肩负对陆对岸作战打击，糅合了共和国最先进的科学技术，真要是答应让德国海军上去参观，那他们肯定会看到隐形设计、灰‘色’涂装的战舰新颖的舰艇外形设计，战舰上有直升机起降坪或许还能让德国海军理解，但各种各样的雷达设备，尤其是那4具可用于目标指引和火控的多功能相控阵平面雷达，那可是共和国雷达科技方面的巅峰之作，难道到时候用雨布把这些雷达反‘射’块遮住？
除此之外，战舰上还有远程对空警戒雷达、对海警戒雷达、火炮火控雷达、空中战术导航雷达、照明雷达等设备的外置天线，如此之多的雷达天线难免会让德国人起疑，他们也是从共和国购进了一批雷达来装备他们战舰的，而这些雷达都是经中国防务出口公司之手，由共和国电子科技集团公司提供的外贸型雷达，也是共和国海军早就不用，生产出来主要装备该印尼海军、琉球海军、朝鲜海军等中小吨位战舰的，雷达的作用他们已经是尝到了甜头，面对战舰上从未看过的新型雷达，真要是表‘露’了求购之心或者是观摩之心，如何收场？
更为重要的是，一旦让他们上舰观摩，到时候，他们肯定不只是在战舰甲板上溜达，而是要进入战舰指挥舰桥在内的很多舱室，要知道中华级导弹巡洋舰上，可是装备了先进声纳系统、干扰系统，在通讯方面还有联合战术数据链、直升机数据链、卫星通信平台、卫星通讯接收机与发‘射’机、空中战术导航雷达、敌我识别雷达、多种‘波’段通讯电台、中华神盾指挥控制系统、导弹综合火控系统、巡航导弹控制系统、舰炮控制系统、综合反潜系统等等，这些先进的电子设备都是导弹巡洋舰强大战斗力的关键，如此之多的电子设备不可能避免被德国人看到，届时需要作何解释？所有的电子装备都是共和国海军拥有神秘、强大的战斗力根源所在，岂能被德国人窥知？
只要让德国人上舰观摩，他们难免会问及战舰的武备所在，可中华级导弹巡洋舰上，只在舰艏和舰尾各配置有一‘门’，采用自动化装填‘射’击，有效‘射’程23公里的127mm舰炮，配两‘门’自动化防空速‘射’25mm机关炮，真要是让德国人上去参观，难免他们会问被挂上巡洋舰名号的战舰，为何只装备如此小口径的火炮，要知道当前德国海军也是世界各资本主义列强的海军，那巡洋舰上也是以大口径火炮（203毫米）、数量众多的副炮和动辄数十‘门’的高炮所构成，到时候共和国海军应该如何解释，巡洋舰上只安装两‘门’127毫米舰炮，虽然是自动化装填‘射’击，但口径和‘射’程也太小了。
另外，还配置有两具四联装反舰导弹发‘射’器、两具双臂多功能发‘射’器，在舰首和舰尾的还有两座垂直导弹发‘射’系统，一共共包含122具多功能、多用途导弹发‘射’单元，这些大家伙、大杀器才是中华级导弹巡洋舰恐怖战斗力所在，从担负区域防空的中程防空导弹到近程防空导弹，从反潜导弹、反舰导弹到高‘精’度的巡航导弹，以导弹武器、信息化电子装备等为平台的中华级导弹巡洋舰，可以说全身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德国海军参观。
除了航母而在其他水面舰艇中，中华级导弹巡洋舰是很具有代表‘性’的，像共和国海军目前所装备的新型导弹驱逐舰、新型护卫舰、导弹快艇、综合补给舰、两栖攻击舰、船坞登陆舰、医疗舰、后勤支援舰等等，也都不能让外人参观，就连共和国本国的公民，共和国海军也是极少主动‘露’面，各大海军基地也都是高度机密、闲人勿闯，海军大规模出动也是‘精’心策划航道，被共和国人民冠以了“隐形海军”称号的共和国海军很是“羞答答”，就连中日东海海战的战败国日本，他们想‘弄’清楚联合舰队惨败的原因都无从下手，共和国海军又岂能轻而易举对德国海军开放呢？
当然，让罗时丰、袁志国等共和国海军军官谈判代表有些吃味不已的，还是德国人厚脸无耻提出的要观摩共和国海军航母战斗群的要求，参观单艘水面舰艇已经是挑战到共和国海军的底线了，还想看一看各型战舰更多甚至不久之后甚至还会有攻击型核潜艇的航母战斗群，这简直就是小孩子想要摘下天上的星星，共和国海军真要是答应了德国人的请求，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航母战斗群，无论是当下共和国海军的哪一支舰队，都是共和国宝贝般存在的强大武力，当年共和国特‘混’舰队一举赢得中日东海海战的辉煌胜利，喷气式舰载机、反舰导弹、防空导弹等信息化武器就深深的烙印在了共和国海军的身上，向信息化不断发展也是共和国海军上下一致的强军理念，更何况辛辛苦苦三十多年的共和国海军，心思已经不再局限于亚洲这个澡盆子，在印度洋、太平洋，乃至大西洋，共和国海军都要从涉猎到熟悉、再到掌握。
因此，袁志国等海军军官心里很反感德国海军这个要求也就不足为奇了，如果让德国海军军官们登上共和国海军任何一艘航空母舰，无论是“炎黄”号、“世民”号还是“汉武”号，共和国海军当前拥有的三艘中型航母，都已经完成了信息化改装，斜向甲板、蒸汽弹‘射’器、喷气式舰载战斗机与攻击机、预警机、数字化通讯与指挥设备等等，这些攸关着共和国海军航母战斗群强大战斗力的东西，绝对不能让德国人看到。
看完德国人的请求资料，七名共和国海军军官并没有‘交’头接耳的讨论开来，简简单单的相互对视两眼，相互间的眼神‘交’流就已经拿出了一个统一的认识，当然这个统一认识来得如此之快也是因为他们之前就已经看到了德国人的这份资料，在尼尔斯、西弗林斯、哈里弗斯等人多少有些希冀眼神的注视下，罗时丰上校开口说话了。
“对于贵国海军在装备技术和船舶工业建造装备上的要求，我方可以尽快联络相应的企业和科研部‘门’来与贵方详细洽谈”罗时丰上校顿了一顿，让富铭把这两句话翻译给德国人听了之后，继续说道：“至于贵国海军提出要与我国海军在装备维护、战术‘操’练、实战背景课题训练等等方面展开‘交’流，并且希望能登上我国海军现役战舰观摩，很抱歉，军官们，在此我可以负责任的告知各位，两国海军展开深入‘交’流与合作，这很符合两**事关系发展需求，但当前正值贵国处于战争时期，两国海军之间的正常‘交’流与合作也无法展开……”
终于，尼尔斯上校的担忧成为了事实。终于，富铭不用再担忧自己翻译不出来那些专业名词。终于，罗时丰上校明白了为什么海军部长陈绍宽上将要让他来唱黑脸……终于，会议室里响起了细不可察的叹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