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北大西洋之王!(五)
(海战终于开始了,状态还不错!)
新西兰号战列巡洋舰前主桅瞭望员哈里斯不顾一切地拉响了警报,于是包括戴维-贝蒂在内的英国大舰队数万名海军官兵惊呆了,他们从未有那么一瞬设想过德国人会出现在东南方向。
我们无从揣测战前坚持认为德国人的战略目标是兰帕德将军的快速舰队的英国大舰队总司令戴维-贝蒂上将当时的心情,无论是英国海军部、戴维-贝蒂本人还是大舰队司令部当值的海军官兵都对当时的情形三缄其口,但是贝蒂耳朵心情总不会脱离惊慌、愤怒、羞愧和绝望这些关键词。
正如率先发现德国人踪迹的新西兰号战巡瞭望员哈里斯的回忆:
‘海战的前夜,斯卡帕湾疯了似的流传着一种谣言,德国人派出一支由老式战列舰和一些轻型舰艇组成的突袭舰队,准备偷袭不列颠东部海岸线,为此,海军部秘密派出驻守在弗斯湾的快速舰队十艘战列巡洋舰南下围剿德国人。
战争岁月,皇家海军一直被德国人牢牢压制,我们太期盼胜利了,哪怕只是歼灭一支德国二流舰队的胜利。快速舰队南下的消息让我喜不自禁,让整支大舰队都陷入不可理喻的癫狂中,直到大舰队秘密出港(21日清晨),我的顶头上司克里斯少尉却走过来告诉我伟大的皇家海军有麻烦了,兰帕德将军的快速舰队正遭受德国战巡队八艘精锐的战列巡洋舰的追杀。
我并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我信赖脚下由我们不列颠精心打造的钢铁巨舰的强大。正如我相信妻子卡米拉对我的忠诚。上午7时左右,不当值的我排队前往新西兰号的水兵餐厅就餐时从在驾驶舱工作的水兵那里听到的一则消息让我更加自信自己的判断。
同僚告诉我局势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大舰队本队此次奔赴北大西洋并不单纯只是一次海上机动,最重要的目的是与美国人派来的战列舰队会合,皇家海军已经有了对付德国战巡队的全盘计划,皇家海军仍在通往胜利的道路上。
我乐观,我憧憬,可是上午8时左右,局势风云变幻。旗舰复仇号突然下令大舰队返航,快速通过彭特兰海峡进入北海。
我不明白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突如其来的转向命令让各式各样的谣言在新西兰号每一座舱室、每一层甲板滋蔓、传播,继而汇成一股动摇军心的风暴。参加过赫尔戈兰湾海战、多格尔沙洲海战、福克兰群岛海战和斯卡格拉克海峡海战的老舰长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徒劳地让水手长告诫我们做好本职工作。
上午11时,态势逐渐明朗起来,我们从新西兰号司令塔传出来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可怕的事实:上一个暗夜德国人全军出动了,大舰队司令部判断他们就隐藏在北海某一处,试图对付返航途中的快速舰队。
我以为这就是全部事实。不列颠人对贝蒂将军与北海对岸那个从无败绩的海军战神海蒂-西莱姆齐名的事实多少有些不以为然,但是无可否认的是戴维-贝蒂是皇家海军现阶段最优秀的海上指挥官,也是最了解海蒂-西莱姆思路的家伙。可是当我在新西兰号战巡主桅杆瞭望塔念念不忘地注视着西南方向,不经意间瞥见东南方向腾起的几缕烟柱时,我的自信瞬间崩溃了!
德国人出现在了最不应该出现的地方,脑袋爆炸了的我除了拉响警报器就是难以言状的害怕、漫无边际的恐惧以及被愚弄之后的愤怒!’
1937年6月21日。奥克尼群岛海战二十周年纪念日,欧洲再次战云密布,不列颠岛满是向德国人复仇的情绪,信誓旦旦要夺回日不落帝国旁落的海上霸权,而伦敦《泰晤士报》却不合时宜地全文刊登了哈里斯对奥克尼的回忆录。让失去理智的不列颠人回想起北海对岸那支国防海军辉煌的战史。
在当时,皇家海军人有理由对出现在东南侧的德国人感到恐惧。如果那是德国人的主力舰队和第一侦查集群。那么德国人此刻保持的航向能正好能叫皇家海军人欲仙欲死——不考虑大舰队接下来所采取的动作,德国人的航线正好横在大舰队南下的方向上,形成可怖的T字横头,比T字横头更恐怖的是大舰队摆出的正是近乎白痴的七列巡航阵型,它的战巡队还在弗斯湾南部边缘,距离战场至少还有两个小时以上的时间。
无畏舰时代,当一支舰队在交战海域航行,指挥官总是倾向于将手中最强大的主力舰放在敌人最有可能出现的方向,而实力相对比较贫弱的主力舰则放在另一个方向,这样不仅有利于保存己方实力,而且利于战列线的排兵布阵。
考虑到苏格兰东部的克罗马蒂湾南部半岛深入北海,判断德国人可能出没于西南方向的戴维-贝蒂悍然将第七分队四艘复仇级战列舰布置在最右翼,实力相对较差的第四战巡舰队三艘老式战列巡洋舰则放在左翼。
实际情况是德国人出现在了本不该出现的方向。须知道无论是英国舰队最左翼的第四战巡舰队还是稍左侧的第一战列舰队都不是如狼似虎的德国人的对手,这就使得大舰队陷入骑虎难下的境地。
大舰队想要尽快摆脱大洋舰队的纠缠,顶着德国人的T字横头向左转向,利用驱逐舰释放的烟雾掩护和两支舰队相向而行的速度逃离战场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可是虚弱的第四战巡舰队和第一战列舰队显然无法担当英国战列线主力的作用。
如果向右转向,毫无疑问那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追逐战。缺少快速舰队十艘战列巡洋舰和美国人的四艘战列舰,皇家海军面对倾巢出动的德国海军并没有太多的优势。
虽然前途未卜。但是新西兰号拉响的警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惊醒英国人。东南方向还只是几缕烟柱,皇家海军确认不会有任何一艘英国军舰会出现在那个方向,但至少他们还可以期待那只是担任德国人前卫和先导工作的轻型舰艇,他们还有时间做出反应动作。
贝蒂倒是没有那些侥幸心理,只是派往西南方向的水上飞机传回来的报告干扰了他的判断。贝蒂吃不准东南方究竟是一支德国轻型侦查舰队还是第一侦查集群和大洋舰队本队中的任意一支,亦或是德国人的全部家底——十九艘战列舰和八艘战列巡洋舰。
带着一丝迟疑,戴维-贝蒂连续下达命令:大舰队本队以及第四战巡舰队向右转向,快速舰队全速北进。尽可能地向大舰队本队靠拢。跟随英国大舰队本队行动的第3驱逐舰支队分出两艘远洋驱逐舰,抵近侦查东南方向的虚实。
两艘悬挂米字旗的英国远洋驱逐舰迅速离开舰队,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高速奔向大洋舰队这一侧,而英国大舰队本队和第四战巡舰队则根据预案,开始艰难的转向变阵过程。
不同于德国人仅有的四列巡航阵型,家大业大的英国大舰队仅本队就有六支分舰队。如何安排这六支舰队采取不同航速和角度向左转向原本就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而现在大舰队的指挥官们还得考虑那支从战巡沦落为重火力轻防护的‘地中海式’战列舰的第四战巡分队。
压力面前。疏于训练却急于求成的大舰队转向和变阵动作很快就变形了,在苍凉的北海洋面上,大舰队严谨的阵型瞬间支离破碎,分舰队之间鸡蛋上跳舞般刺激的近距离擦肩而过事件比比皆是,第二战列舰队两支分舰队因为默契不够,阵型发生严重脱节。于是在第二分队追上第一分队之前,第一战列舰队不得不取消转向制动,耐心等待第二战列舰队战列线成型。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大舰队本队并不存在如德国人那样的规模超编的主力舰分舰队,四舰编队调整动作相对比较灵活。
不过这一点并不能安抚焦头烂额的英国人,因为东南方向高速冲过来的舰队身份已经真相大白。
‘巴伐利亚、国王、凯撒……天呐。德国人派出了他们所有拿得出手的船,结成了战列线。公然占据了T字横头和观瞄有利的南方!’
第四战巡舰队司令官佩里禁不住发出恐惧到极致的呢喃声。三分钟后,两支舰队距离缩短至18公里,英国人注意到巴伐利亚号战列舰泛着冷光的主炮炮口连续爆出刺眼的光。
是德国人在试炮!
佩里顿时感觉周身的空气凝固了,直到呼啸而来的380毫米硬化被帽穿甲弹破空,发出令人汗毛倒立的凄厉声,佩里这才从长时间晕眩中走了出来,在北海夏季温暖的正午打起了寒战。
德国人的穿甲弹呼啸着,诡异地越过第四战巡舰队上空,斜斜地扎进第二战列舰两支分舰队因为指挥失误腾出来的空隙中。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过来,努力摧残新西兰号战巡官兵的耳膜。狂风下的空气焦灼了几分,官兵们捂着隐隐作痛的耳朵和剧烈跳动的心脏,纷纷踮起脚尖紧张地眺望爆炸声传来的方向。
毫无疑问是近失弹,不过并没有想象中的舰体中弹的沉闷声,这叫一直担忧出现水中弹的佩里少将能够稍稍放松他绷紧的神经。不过即便如此,隔着第一战列舰队两支分舰队和第二战列舰队第二分队重重巍峨舰影,佩里依然能看见壮观的场面:
第四战巡舰队的右侧,一团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顶端几乎与主力舰高耸的主桅杆持平。
这团水柱很快便失去上升的动能,咆哮着下坠,消失在舰影背后。毫无疑问,它正在暴力地扫**着第二战列舰队两支分舰队主力舰一切上层建筑,无线天线、铰链、防火沙包、吊机、救生艇、二级主炮、栈桥……
‘战争……开始了,祝……祝不列颠好运!’
佩里少将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