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七岁的生辰宴开始,所有人都告诉他命中有一位女子等着他。

他遵守着这诫命。

等到十八岁出凌府,找到那位女子。

所有人又开始阻挠,说还有更合适的。

如果命数那么无常,他倒是想看看不顺着命走又会如何。

这样的生活,他早已经厌倦,也同样厌倦这牢笼一般的凌府。

凌知锦捏紧手中的瓷瓶。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破命之法,他一定要试一试。

哪怕,最后的结果,是命中注定他要先一步下地府。

江羡仙醒了,眼神茫然空洞。

外面传来吵杂的声音。

她因为发热,内脏都快要烧起来了。

她虚弱念了一句:“啊···”

声音像是被堵在了喉咙里,恍惚间喉咙好像被高温重新胶着在了一起。

让声音都难以发出来。

没有人回应,房内一片漆黑,像是被死神笼罩着。

这场高热来的如此凶猛,她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死去。

没想到还是活下来了。

江羡仙挣扎着起来,感觉浑身像是被马车碾过一般酸痛。

特别是后背,像是被人重重抽了一鞭。

好渴···

屋内没有点灯,她摸索着走到桌前,想要倒杯水喝。

突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江羡仙徒然一惊,手中的水也洒了一半。

她看着门口处高大的身影,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你······”

短短一句话没说完,凌知锦便冲上来将她抱住。

他的声音喑哑,带着一丝痛苦:“你终于醒了。”

江羡仙怔怔的看着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在虞镇,还有半月才回来吗?

“额···”

她张了张口,才发现自己声音虚弱的厉害,像是一口气堵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别说话,你身子现在虚弱着,先歇息着吧。”

她迟缓地点头,倚在凌知锦的怀中。

昏暗的烛火映在他的脸上,江羡仙看着他眼下的青黛未消,衬得他原本就白皙的脸更加苍白。

凌知锦将她扶到**,给她喂了些水,又将被子给她掖好,才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的嗓子怎么了?”

嗓子?

江羡仙愣了愣,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原来那场高热是哑了吗?

她有些急,抓着凌知锦的衣服啊啊叫了几声。

皆是无比的沙哑干涩,叫人听了难受。

“我都知道了,你好好养养,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垂下头,没有说话。

心中一片苦涩,要是真成哑巴了,她又能做什么呢?

凌知锦知道她现在没有心思。

他心中有些酸涩,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

“为什么要回凌府?”

江羡仙怔了怔。

她也不知道,大概是自己蠢吧。

明明事先知道了不能回去,却还是执意要回去。

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凌知锦看了她的表情,心里也难受。

“等你病好了,我便带你去陛下赐下的府邸居住,只有我们俩和春莹。

我不会再让你受到欺负了。”

她听了,只是笑了笑。

笑容带着苦涩,待她病好,一切都结束了吧。

她也不用再因为伪造的身份受委屈。

也不用再因为婆媳关系受苦。

凌知锦看着她的笑容,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他有些烦躁。

如果可以,他真想将那些欺负她的人都杀光。

可是,他不能。

如果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

“嗯。”

她的声音还是那般沙哑,叫人心碎。

凌知锦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她的额发。

江羡仙一愣,微微偏头躲开。

“啊啊啊···”

我困了······

她困倦地闭上了眼睛,可是颤抖的睫毛却暴露了她根本没有睡意的现实。

凌知锦落寞地收回手。

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人敲门。

“少爷,府里派人过来了。”

是老李。

凌知锦蹙眉,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他冷声道:

“叫他们滚回去,我一个也不想见。”

老李在外头使劲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有些为难。

“他们说见不到少爷不回去。”

凌知锦沉默了很久,看着**休息的江羡仙,他才压抑着情绪,柔声道:

“你先歇着,我出去一下。”

待凌知锦离开,江羡仙睁开了眼睛。

她定定地看着房梁,眼里一片虚无。

庄子外头从府里来的人见到了凌知锦都恭恭敬敬喊了一句:“大公子。”

凌知锦没有应声,只是冷冷看着站在中心的大长老。

“既然你执意要留着那女人,那我便只能奉行我的职权,将你们赶出凌家的地盘了。”

大长老躬身说道。

面具下辨不清神色,不过听着语气似乎有些许冷嘲热讽。

“该出去的是你们。”

凌知锦冷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扔到了大长老的面前。

下人脸色一白,连忙捡起来递交到了大长老手里。

大长老略略扫了两眼,没什么动作。

“可看清楚了官府盖的章子?看清楚了这地契写得是何人的名字?”

“你太过狂妄了。”

大长老轻声道。

而后又问:“老爷就那么纵容着你胡作非为?

直接将家产分与你了?”

凌知锦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瞧着那白衣人。

大长老见实在是没有话可以说了,便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我们便回去吧。”

人潮退去。

“表哥!嫂嫂不见了!”

江羡仙在他走后就爬起来床,小心翼翼地避开府中的人。

她在庄子里穿过,好不容易到了后门。

“少夫人!你要去哪?”

是阿满。

江羡仙有些急,指着自己的嗓子啊了几声。

阿满有些许错愕,不可置信道:“少夫人···您的嗓子···”

她点点头,心里也是拔凉的。

“你现在是要出去吗?我陪你一道去!”

她着急地找来一块黄色的硬土块,在地上写写:

我要离开这里,你就当没见过我。

阿满看了一会儿,沉默下来。

江羡仙顾不得他,用鞋子将字迹擦拭去就要走。

出了府门,她便更加小心翼翼。

“我跟您一起。”

身后忽然传来少年青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