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嫁王府

王府的暗牢,半埋于地下,只有一扇小窗户透着阳光。终年见不到太多光亮的牢笼中,冷风阵阵。地方不大,只有两间囚室,中间诺大的地方摆着些铁链锁拷。

洛雪并不是一个人关在暗牢,对面的囚室里还有一个满身缠满绷带的人,时而发出癫狂的笑声,听声音是个女人,半痴半颠的说些听不出所以然的话,显然已经疯了,恐怕是被刑具逼疯的吧?难道自己会成为另一个她么?想到这里,洛雪的心布上了挥之不去的阴云。

窗外的光线暗了下去,又变亮了,一天了。洵阳没有出现。只有管家提着菜盒按点送饭,饭菜是简单的四菜一汤,不是山珍海味,也不是敷衍的随便做做。管家告诉洛雪,暗牢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夫人是否清白,王爷自会决断的。

面对一桌饭菜,洛雪没有食欲,送来的时候热气腾腾,凉了,又换上一桌热的,然后凉了,反复中夹杂了不停落下的眼泪。

“吃吧,罪是别人加给自己的,可身体总是自己的。呵呵,呵呵呵。”疯癫女人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动作不粗俗,倒像大家闺秀。

她又说:“要挨到为自己报仇!呵呵,呵呵呵。”

想想也对,自己被人是冤枉的,这样无端绝食,怕是连活着出去的希望都没有了。疯癫女人的话,点醒了洛雪。

又到晚上了,暗牢里多了几分寒冷,却不及洛雪心底的半分。睡不着,疯癫女人也没有睡,痴痴颠颠的笑着,“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被关进来?”

“啊?”暗牢里没有其他的人,无疑是对自己说的,“我被人冤枉了。”

“你真的是无辜的么?呵呵呵呵呵呵。”

“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为什么连一个疯癫女人都不相信呢?

“呵呵,呵呵呵呵,你是被谁冤枉的?呵呵呵呵。”

是谁冤枉我?茶水是下人送来的,对,是下人,可是长得什么样子呢?洛雪用手拽着衣裙,“我不知道。”

“呵呵呵呵,你连被谁冤枉的都不知道!呵呵呵呵。你说你是被冤枉的,连是谁都不知道。你只局限在你的痛苦里了。呵呵呵。”女人嗤笑着,笑了很久,笑声在牢房里飘了很久。

是啊,我只局限在自己的痛苦里了,到底是谁呢?不行!我要理清思路!七尾丹凤钗,茶水,有毒……到底是什么啊?突然想到,茶盏打翻的瞬间,香味弥漫,什么样的毒会散发着香气?看看对面已经睡熟的女人,困意涌了上来。

……

牢房的门,发出嘎吱声,有人来了,洛雪没有睡实,听见响动立即坐起身子,来的人是怜画。“姐姐?”

“洛雪,我带你离开!”怜画压低声音,麻利的打开牢门。

“我不走,走了我就洗不掉自己的罪名了!”洛雪甩开怜画的手。

“你到底走不走?”怜画怒目看着洛雪。

“不走!”

怜画冷笑,“走不走由不得你了。你不走,逐凌的死如何解释?”

“逐凌死了?”

“死了,我杀的,刚刚杀的。”怜画得意,神情叫洛雪觉得陌生。“她本该死于湖心小筑的,谁知道祸害遗千年。那日她被汀凝训斥了一顿,在我怜兰轩喝了些酒,我觉得是时候了,就怂恿半醉的她去湖心小筑,湖心小筑的迷药我早已差人安放好了,虽然袭衣和小喜中途回来了,但他们不知道我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逐凌跳进去了。哼!谁知她命大,不过现在也死了。洛雪妹妹你现在不走,怎么为我背黑锅呢?”

明白了八九,洛雪定定的看着怜画,“是你陷害的我么?是你在王爷的茶里下的毒么?”

“没错,听竹轩的火也是我放的。事到如今,我就说了吧,可琴的画像是我放的,我了解以你的性格会来找我的,于是我就一直守在屋里。”

“可是你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来。”

“我是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袭衣会寸步不离的守在你身边。”

“就算你想害我,凭着袭衣的武功,你也伤不了我!”

“所以,我就在屋子里换了熏香。”

“熏香有毒?我早该想到了!”

“熏香没有毒,是在你们来了我才下的迷香!不过在你的茶里放了一些解药。”

“你既然要迷倒我们,为何还要我喝下解药?”

“你没有武功,迷香药劲大,怕是走不到竹林就已经昏倒了,而袭衣有武功,可以抵挡药性!”

“看来你布置的很好了?外面的侍卫也被你迷晕了吧?”

“错了,是被我打昏的!我现在也可以打昏你,不过给你个选择,是随我走出去,还是叫我打昏你?”

“还有我的选择么?不过在你杀我以前,我想知道袭衣在哪里?”

“你想知道么?一会你就可以和她团聚了。”怜画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小刀秀气的很,是女子用来防身的,但如果刺中要害,还是可以一刀毙命。

“你为什么要害我?”时下,一切都成了定局,问清了死个明白也不觉太过冤枉。

“等你和袭衣团聚后,我会一并告诉你们的!”说着,怜画抬起小刀。

“是么?我们现在已经团聚了,四夫人是不是该说说了?”袭衣嘲笑的声音传来,暗牢外走进一道白影,手执佩剑。

怜画的表情是微微扭曲的苍白色,“你是人还是鬼?”

袭衣面无表情,开口说:“在四夫人的意识中,袭衣早已去见阎王了吧?”

洛雪觉得袭衣和往常略有不同,敛色静静听着。

“用七时兰的毒来毒害王爷,夫人你好狠啊!”

“七时兰?”怜画顿了好一会,冷冷的笑了,笑了好久,满是嘲弄,“我是狠!”

“那么就请夫人在牢房里好生悔过吧。”袭衣夺走怜画手中的刀,走到洛雪面前,作揖,“夫人,我们出去吧,王爷在门口等着夫人呢。”

洛雪顺从的跟着袭衣走出牢房,身后是一个有别相识的怜画,她偷偷的看了眼她,看到了她脸上的笑,笑的很悲。是什么样的动机可以叫她杀人?为什么要陷害自己呢?她还是那个摩挲着红陶泥偶伫立神伤的女子么?

走出暗牢,五王爷洵阳站在门口,洛雪并没有看他,加快步伐朝着洛水居走着。“别跟着我!”话是对洵阳说的,刚刚说出口就后悔了。

“小姐,你怎么总出事呢?”见洛雪回来了,小姐哇的一声就哭了。

“别哭了别哭了,我没有事情了,你腿伤还没有好,赶快回房休息吧。”洛雪安慰着小喜。

“小姐也累了吧,小喜帮小姐放水洗澡。”

“我叫袭衣帮着我就可以了。”

遣退了小喜,进到屋子的洛雪,恨不得立刻把自己扔到榻上,但此时松懈不得,她缓缓的取下头上的发钗首饰,“说吧,你是谁?”

“我是袭衣啊。”袭衣诧异的看着洛雪。

“袭衣可不像你一样的话多。”

“夫人真聪明。”袭衣说着摘掉了人皮面具,一张陌生的脸庞出现了,同是女子,却多了几分坚忍。

“你假扮袭衣可是王爷的主意?”

“是!”

“他当真有十足的把握凶手会出现?”

“主子的意图,奴儿不敢揣测。”这位自称奴儿的女子,是王府的暗人之一,如果没有王爷的命令,绝对不会出现在洛雪面前。

“告诉我,为什么肯定是怜画?”

“因为从夫人身上掉落的发钗的尾部分别淬了七时兰的花粉。”

七时兰,产自西南,花粉混之,剧毒。这个是洛雪在看到七时兰后,翻看古籍知道的。“袭衣呢?”

“袭衣还没有醒过来。”

“我乏了,把面具戴好就下去吧。”逐退奴儿,洛雪便一头倒在了榻上,浑浑噩噩的闭上了眼睛,半夜听见有人进来,也没有理会。一夜无眠,睡得踏实。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不累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