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点头道:“当然记得。”

林中天坦然笑道:“那太好了,能否借我一观?”

“这……”沈炼略微迟疑,随后苦笑道,“按理来说,没有得到王道长的允许,我不能擅自做主将《清静功》传给你,不过如今我沦落到这等境地,恐怕也很难跟王道长取得联系了,付兄若是真想试一试,我可以将功法给你,只是需要你们帮我去信一封,向王道长赔罪。”

“什么你们,现在是我们!”

林中天纠正了沈炼话语中的错漏,随后满脸好奇地凑了过去。

“放心吧,去信的事我会吩咐他们去做的,你赶紧说吧!”

“好吧!”沈炼点了点头,随后望着面前摆放着茶壶与茶杯的案桌迟疑道,“不过就这么说吗,不如先把纸笔拿来……”

“不需要,你背一遍,我记得住!”

沈炼微微一怔,随后开口道:“好吧,那我可念了,你记住: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

林中天三人安静地听他念完《清静功》的总纲。

一旁的张大夫全程皱着眉头,待沈炼念完后,忍不住说道:“这前半部分不就是《清静经》吗,老夫记得,那南城白云观里的道士,上早课时念的就是这部经,为何到你这就成了内功心法?”

“《清静经》一直是《清静功》的心法,只是流传在外的只有这上半部分。”

“原来如此。”

张大夫恍然大悟,捋着胡须点了点头,心里开始默记这下半部《清静功》。

林中天则若有所思地念叨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转头望向沈炼。

“完整的《清静功》应该不止是心法总纲吧,还有匹配的姿势与动作。”

“没错,这些我需要亲自教导——你打算现在就开始吗?”

“先等等吧。”林中天摇了摇头,转头望向靳一川,“你的要求是什么?”

“……”

靳一川微微一怔,略一思索,试探着说道:“付兄,你也知道我有肺痨,如果可以的话……”

靳一川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张大夫皱起眉头,轻斥道:“一川,老夫早就跟你说过,你这肺病切忌心急,需要静养,只要你好好遵照医嘱,老夫早晚能治好它。”

靳一川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我也知道,只是我这身体……”

张大夫叹了口气:“老夫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无非是觉得自己身体有恙,寿命不长——你一直不愿意向老夫提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怎么,担心自己英年早逝,耽搁小女?”

“啊……这……张伯父,你……”

靳一川瞪大了眼睛,面红耳赤,窘迫地支支吾吾。

张大夫呵呵一笑,捋这胡子说道:“老夫行医数十载,虽然算不上通识人心,但也是见惯了人与人之间的风风雨雨,你与小女的那点小心思,以为能瞒得过老夫吗,老夫见她躲在闺房,缝制于肺病有益的香囊,就知道她已然倾心于你。”

说着,张大夫转头望向林中天和沈炼,轻笑着说道:“如今两位也在这里,老夫厚颜,烦请两位做个见证,无论一川这病是好是坏,老夫都愿意将小女嫁给他!”

靳一川瞪大了眼睛:“真……真的吗?”

张大夫不满道:“那还有假,婚娶嫁俗是终身大事,老夫岂能拿小女今后的幸福开玩笑!”

靳一川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了过去,坐在原地嘿嘿傻笑起来。

沈炼会心一笑,探过身子拍了拍对面靳一川的肩膀,真心替自家兄弟感到高兴。

唯有林中天满头黑线,目光在三人脸上来回徘徊,最终忍不住开口道。

“我说你们三个,怎么这么多戏,能不能先听完我的回答再说别的啊!”

“……”

张大夫与沈炼闻言皆是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

前者有些激动地站起身:“付先生,这病你能治?”

林中天理所当然地说道:“那是当然,区区肺痨,还不是轻轻松松?”

说完,林中天便站起身,一把扯开靳一川的衣襟,左掌啪得一下拍了上去。

靳一川还没从突如其来的惊喜中缓过神来,一脸懵逼的抬起头,刚想问怎么回事,忽然便察觉到一股暖流涌入他的胸膛,随后径直融入了他的肺部。

靳一川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肺部一阵清凉,一阵温热。

冷热交替下,很快便令靳一川感到一股瘙痒感,随后忍不住打出一个喷嚏。

“阿嚏——”

坐在靳一川对面的沈炼满头黑线,拿起白布擦拭掉脸上的口水。

随后他低头一看,发现这口水居然是黑色的,而且散发着一股奇怪的臭味。

与此同时,靳一川开始接连不断地打喷嚏。

沈炼来不及细想,连忙拿起方才撕掉的白布,挡在靳一川面前。

待他打完喷嚏,神清气爽地擦了擦鼻子,才发现面前的白布已经变成了脏兮兮的黑色。

靳一川惊道:“这是什么?我的鼻涕和口水?”

张大夫拿过黑布,也不嫌脏,仔细观察一阵后,长叹一口气。

“肺主气,上通咽喉,外合皮毛,开窍于鼻,付先生这是借你的咽喉口鼻替你排出了肺毒,当真是神仙一般的手段,老夫佩服,佩服!”

说着,张大夫放下黑布,起身朝着林中天躬身拱手。

林中天连忙伸手搀住张大夫,谦虚道:“张大夫谬赞了,在下所学,不过小道,使用起来也是限制极多,比不得先生的医者大道,可以普渡众生。”

“……”

听闻此言,张大夫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付先生,老夫亦知,不该有此一问,但念及此前死在老夫手上的几位病人,还是不得不厚起这张老脸,向您讨教——您之所学,究竟是什么?”

靳一川和沈炼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纷纷转头望向林中天。

林中天想了想,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只有极少数人能够学会的神功,一旦练成就会拥有一种极其强大的内力,让沈炼变强和治好靳一川的肺病,都是这种内力的效果。”

张大夫听得心驰神往,惊叹道:“那岂不就是神仙手段!”

靳一川与沈炼面面相觑,都有些惊疑不定。

尤其是靳一川,他回想起初次与林中天见面时赵立河说的话,突然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毕竟除了神仙,还有谁会一直隐居在深山老林呢?

不知从何时起,茶桌上的氛围变得沉默起来。

林中天瞥了眼靳一川三人的神情,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这三人好像真的把他当成神仙下凡了……

“等等,不对劲,我好像真的是神。”

林中天陷入沉思,随后欣然接受了现实。

“沈兄?”

“啊,怎么了,付……付兄。”

“《清静功》教一下啊,你不会想反悔吧?”

“……那怎么可能!”

沈炼与靳一川对视一眼,似乎松了口气,随后他站起身,笑着说道:“跟我来吧,付兄,我这就把《清静功》传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