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

徐尘微微皱眉,心底忽的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在组建仁善会的时候,他摆了李家一道,让李家背负了为富不仁的大帽子。

哪怕过去十多天,这顶帽子依旧在整个青兰城流传。

而现在,李家突然派来媒婆,显然是冲着白书君来的。

最重要的是,听这媒婆的意思,李家竟然要让那所谓的六公子当白家的上门女婿。

白峰老犊子一直心心念念,白家不能无后,为了这合适的上门女婿至少等待了大半年。

眼下有了合适的人选,这老犊子没准就同意了。

他来不及多想,直接走了出去。

“呦呵,可是新鲜,李家贵为世家大族,其子弟竟然当别人家的赘婿,连最基本的脸面都不要了吗?”

不和谐的声音响彻院子。

跟在媒婆身后的李六面色骤然冷了下去,缓缓转身,看到徐尘的瞬间,瞳孔猛的收缩。

“原来是徐县差。”

他一声冷笑,不以为意道:“所谓男婚女爱,讲求的是你情我愿,我听闻白书君小姐博学多才,是出了名的才女,心生爱慕,即便是当赘婿又如何?”

好家伙,还真是不要脸了。

徐尘哂笑着。

他骂李家不要脸,结果这货装出一副喜爱白书君,好似很痴情的样子,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再者,我乃是李家偏支,而且家业已有大哥继承,当这上门女婿对家族没有任何影响。”李六淡淡解释。

当了赘婿,日后生了孩子要随女方的姓。

家里有人继承家业,便不至于落下不孝的口舌。

徐尘平静的看了眼,懒得接茬。

他很清楚,李家这一手很大程度是在针对他,可问题是,这事的决定权在于白峰老犊子,不是他能左右的。

一念至此,他多少有些不悦。

于是便越过李六,大咧咧的坐下:“老东西,借几本书看看,过几天还你。”

面对这不敬之语,白峰并未生气,捋着胡子,笑呵呵。

后侧的李六也跟着走入厅堂,冷声斥道:“我原以为徐县差既然是知县大人推举之人,定有些学问,却不想竟是如此粗鄙之人。”

徐尘冷漠的瞥了眼:“老东西,你家哪弄来这么一条疯狗,跑进主人家的厅堂狺狺狂吠,该好好管教一下了!”

李六面色顿时气成猪肝色:“你……”

“你什么你?”

徐尘毫不客气打断:“所谓上门女婿,便是白家一条狗,既然当了狗,还不让说了?”

“你……”

李六咬牙切齿,目眦尽裂。

好在他仍旧保持几分理智,于是转而看向白峰:“白家主,您给个说法吧!”

白峰的动作微微停顿,叹了口气:“来者是客,两位客人权当给老夫几分薄面,就不要吵了。”

李六这才冷哼一声,见徐尘大刺刺坐在白峰左侧的座位,又是一阵不爽。

大乾以左为尊。

徐尘所坐的位置,是白家厅堂的主位!

一路走来,他也累了,本也想跟着坐下的。

可回头想来,他是客人,未经过主人的邀请便落座,是很不礼貌的。

于是更气了!

凭什么?

啊?

凭什么徐尘就可以肆无忌惮,甚至还敢对白峰不敬,而他竟只能站着?

压着心底的怒火,他望向徐尘。

“既然徐县差是来借书的,应该要考取功名吧?不巧,某也准备应试此番的童试,不知徐县差可敢比试一番?”

“比什么?”

“当然是……”

“没兴趣!”

徐尘懒洋洋的直接打断。

李六面色又是一阵变幻,只觉得肺腑好似有无数的话,却说不出来,生生憋着。

尤其是看着徐尘翘着二郎腿,浑身痞里痞气的,一时间让他都不知如何说起。

白峰见二人这架势,如果再不阻止,估摸着是停不下来,便清了清嗓子开口。

“好了,李家六公子,你们送的礼物呢,老夫就暂时手下了,至于订婚一事,老夫还要再度斟酌一番。”

“好!”

李六点头,自然听得出这话是逐客的意思。

他用力拂袖,又望向了徐尘:“小子,咱们童试,走着瞧,以您这样的身份若是连区区童试都考不过,可就要贻笑大方了!”

徐尘斜瞥一眼:“慢滚,不送!”

李六的呼吸骤然停顿,又是一阵愤然。

到底谁才是白家的主人?

这小子凭什么以主人家的口气说话?

啊?

很快,李六、媒婆等一众人离开。

安静下来后,徐尘顺手抄起桌子上的瓜子,嘎嘣嘎嘣的磕着,半点客人的自觉性没有。

白峰也不介意,严肃道:“李六上门,背后是李家的意思,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怎么扭得过李家的大腿?”

徐尘斜瞥了眼,没出声。

他大概能理解白峰的难处,无外乎得罪不起李家。

只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李家既然找上门了,这麻烦是你想躲便能躲得掉的吗?

“我借的书呢?怎么还不见人送来?”他问。

“来了。”

门口处,白书君的婢女白白捧着一大摞书走了进来,把书放在桌子上。

“小姐说这些书都是你现在需要的,用心看的话,童试应该没什么问题。”

“谢了。”

徐尘随手把瓜子皮丢在地上,提着书本便向外走去。

厅堂中的白峰静静思考许久,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原本,白家从村里搬来县城,就是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可天不遂人愿呐。

本好端端的白家,就这么被卷进李家和徐尘的争斗之中了。

能怎么办?

拖着吧!

于是他提笔而行,写了一封信给李六。

大概意思是而今童试在即,一切等童试过后再议。

白家后堂。

看到婢女去而又回,白书君停顿了片刻才不经意开口。

“他可说了什么?”

“没。”

婢女白白摇头:“我把书送过去后,他带着书就走了,什么都没说。”

白书君怔愣了下,白皙的手臂青筋跳动了几下,眼中是一抹失落。

换作以往,哪怕她不愿意见,那人也会强行往后堂闯的。

这一次,竟然连半句话都没给她带!

“哦,对了,小姐,我听说那李六和徐尘立下了赌约,要比一比此次童试,谁考得更好。”

“是吗?”

白书君喃喃着,心下却是泛起思绪希冀:“那……那他怎么说?”

婢女白白回想了下,摇头:“徐尘好像没答应。”

白书君暗自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落。

徐尘没答应,是不愿意以她为赌注。

失落的是……徐尘好像不是很在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