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第一次被人用这种语气命令，脸色黑成锅底。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苏凝若皱起眉头，抿着唇，本想用强硬手段。
突然一双手朝主任那边探了过去。
王亮拉了拉主任的衣服，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走到病房外，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王亮这才松了口气，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主任啊，您也不看看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还不如让她去试试，万一成功了，这是您用人有方。就算真的不成功，这也是这个女人执意要的，跟我们医院又没关系。”
“总不能拿病人的安慰开玩笑。”
主任虽还在坚持着自己的说法，心底的天平已然崩塌，声音细微，不再似刚才那般，不可动摇。
王亮趁热打铁，又是愁眉苦脸，又是唉声长叹。
“现在是我们整个医院的安危都交代在这里了，我们也不想让别人替我们做手术啊。可现在张院长回不来，这项手术其他人又做不来。我们就算是把什么都准备好，也是于事无补啊。”
“好吧，那就让她试一试把。”
主任低垂着脑袋，身体两侧的手指紧紧捏成拳头，又猛然松开。
最后只剩下眼底的那些茫然，还在四周飘**。
回到病房，主任这才惊奇的发现，自己手下的这些医生竟然已经和苏凝若聊了起来，而且看起来其乐融融，聊的很是融洽的模样。
一股不满在心底蔓延。
轻咳两声，主任抬起头来，看着苏凝若，故作深沉的开口说道：
“既然是你执意要去做这场手术，你先签一份责任认定书。手术失败的后果，由你自己承担，和医院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这里，苏凝若脸上划过一抹冷笑。
“那要是成功了呢？算是我自己的功劳，还是算医院的？”
“你别在这里得寸进尺，能让你动刀已经是我们给你机会了。现在还在这里挑三拣四什么。”
一听这话，王亮直接站了出来。
因为生气而憋红的一张脸小丑一样，格外滑稽。
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投过来的，鄙夷的、不屑的目光。
苏凝若懒得继续计较，也知道绝对不能再拖下去。
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开口，主任已经抬起头来，认真说道：
“所以说本来不该让你去做肠癌手术，但是现在情况危急，如果你能成功，功劳自然也是你的。但是如果你失败了，医院也不会承担任何责任。”
“好，我签。”
苏凝若神色冷漠，对周围的一切没有了任何关心，只专注着自己的病人。
林家老爷子也要已经积劳成疾了吗？
身子骨弱成这样，还真是……
苏凝若垂下目光，只剩下了满眼的同情。
没了主任的阻拦，苏凝若进手术室进入的格外利落。
正要关门，王亮猛地冲了过来。
“难道你不需要别人帮忙打下手吗？我要在里面盯着你，万一你要是想对我们的贵客做点什么，我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我既然答应了要做这台手术，就会竭尽全力保证别人的安危。不过你刚刚也提醒我了，我需要有个人帮我。”
苏凝若刚开始说这些话的时候，王亮的脸色直发青，而听到后面这些话，脸上又多出些得意来。
看了眼满脸得意的的王亮，苏凝若缓缓将剩下的话说完。
“但是你就算了，我需要一个细致的人来帮忙。”
忽略王亮骤然间崩塌的表情管理，在王亮恶狠狠的视线之中，苏凝若缓缓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一开始便一直在替自己说话的女孩的身上。
“你愿意来帮我吗？”
“我……我吗？”
女孩是刚来这里的医生，家里没什么背景，所以一直被人轻视。
才刚刚从实习转正，因为没有钱去贿赂那些人，所以一直被排挤，也没有机会去做手术，更何况是这种程度的手术，一时间还有些胆怯。
旁边的人更是哄堂大笑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这小姑娘还真是没眼光，放着这么好的主任医师不用，偏偏挑一个刚转正的小医生。”
“还指不定能把这场手术做成什么样呢，反正最后责任也不在我们，在旁边看看就好了。”
“你们没看见王亮那张脸都气黑青了吗？”
又是一阵低笑，在静悄悄的手术室外回**。
女孩更是低着头，不敢说话，一张脸红的滴血。
头顶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那般温柔，紧接着一双白皙细嫩的小手出现在了眼前。
“做你自己的选择，我相信你。”
一句话，在平静的湖面**起波纹。
女孩抬起头来，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有激动，有感激，却唯独不见任何的怯懦。
“我愿意，我愿意帮你。”
“好。”苏凝若扬起坚强温柔的笑，轻轻牵起女孩的手便手术室内走去。
“你可千万别后悔。”
路过王亮身边时，一道挤满了酸涩的声音响起，像是在下水道滚了一圈，满是恶臭。
尽管这般，苏凝若还是微微侧过头来，维持着脸上的笑，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我可不会让你后悔。”
手术室的灯亮起，大门紧闭的那一瞬间，将屋内屋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主任铁青着一张脸，看了眼身后众人，沉着嗓音开口。
“以后我不希望再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一个医院的，不是想着互帮互助，偏偏闹这些，下次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完这些，又满是担忧得看了眼手术室。
伸手在胸口的位置画了个十字架，口中默念。
“主会庇佑你们的。”
再次睁开眼，主任面色平静的招呼众人来旁边的屋子。
屋子最前方是一块巨大的玻璃，几乎占满了整个墙壁。
透过玻璃正好可以看见手术室里面的场景。
女孩拿着手术刀站在手术台前，神情凛冽，目光细致温柔。
头发已经固定好，穿上要用的无菌服更显得干净利落。
“主任，这样真的没事吗？我们连她什么资质都不知道？”
到底还是有人发出了疑问，主任只是摇了摇头，目光悲悯，声音却带了些许的迟钝。
“只能先让她试试了，现在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话音刚落，屋子的门被人重重推开，紧接着另一道爆头的声音传了进来。
“你们这是在草菅人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