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不能让所有的流民都涌向京城,京城地方太小,还有许多错综复杂的关系,京城的地价,也不是百姓们可以负担的了的,更何况百姓们总是不愿背井离乡的,若是朝廷愿意帮助他们重建家乡……应当是可行的。”
越洹的一席话,让苏若烟陷入深思。
当天晚上,越洹写了一封奏折,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
他们布局已久,只等最后的收网,越洹沉得住气,苏若烟因为他的言传身教,自然也沉得住气。
越鸣是一个将军,运筹帷幄,统帅千军万马,当然也是沉得住气的。
张云来是知情人,在黄河一系当了这么久的官,还能如此的清廉,不忘初心,只能说此人的能耐也是不容小觑的。
这么一群人凑在一起,着急的当然是幕后之人。
他们救不出自己手底下的人,也没办法有什么大动作,深怕动作一大了,就被越洹发现他们是幕后之人,苍玄帝如今铁了心的要收拾他们。
他们为今之计,只能等风声过了,这些日子当然要好好的蛰伏,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自然不会死在贪心不足上,他们足够的小心,足够的明白自己如今是多么的劣势。
从不争强好胜,只想苟且着等越洹一行人离去。
因为他们清楚,他们犯的罪有多么严重,苍玄帝若是知晓,只怕第一个不饶他们,会将他们斩首示众。
几个人风光了大半辈子,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事情?
“联系上王爷了吗?”其中一个冷静的问道。
被追问的那个有些颓废的摇了摇头,“听说王爷如今自顾不暇,也许根本不知道我们如今面临的困境。”
“当今那位,可不是好糊弄的人,我们原本以为事情可以很顺利,没想到居然还派了越洹过来。”那人恨道,“越洹,此人能力不容小觑,并且能屈能伸的很,白莲教主都栽在了他的手里。”
“真是想不到,堂堂大理寺少卿,越国公嫡次子,居然这般能屈能伸?说跪下就跪下,真是,真是!”那人骂不出一句话来,毕竟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当初越洹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若是他们早一点警觉,如今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么进退两难的地步。
为首的那个让底下的人稍安勿躁,“越洹身边的那个女人,有没有查到她的身份?宋家的女儿吗?宋家一介商贾,什么时候有这么个聪明伶俐的丫头了?”
当官的看不起商人,宋家虽然是天下第一首富,却也只是商人,这些人是看不上的,最多也只是听说过宋家一门都是女流。
商人被人看不起,女子经商尤其。
“听说叫宋玉。是宋家最小的女儿。”
“再让人去查一查,我总觉得这事情邪门的很。对了,把那女人的画像送一份去给王爷,王爷的人脉比我们要广的多,应当会认识。”为首的那一人心思缜密。
总觉得这事情太过于蹊跷,他不想输的不明不白的。
如今龟缩不前,对于他们而言,本就是奇耻大辱。
祁县的瘟疫,已经到了爆发期,祁县所有的百姓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舒服,越洹和苏若烟抽调了许多人去帮忙,许青山的身体一向不错,他在一群病人当中都没有被传染。
至于苏若烟和越洹,许青山已经明令禁止不能让他们两个过来,“这里交给我们,还有他们就好,你们两个过来,若是传染了可如何是好?”
苏若烟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却被越洹拽住手,“许大夫说得对,我们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比如赈灾,比如让这些死去的百姓,入土为安。”
苏若烟看着这些百姓们一个个痛苦的死去,义庄的棺木都已经停不下来,如今就算是挖墓,都已经找不出人手来,可事情总是需要去做的。
她找来还未染病的百姓,把义庄一些正常病死的,老死的,还有一些客死异乡的安葬了之后。
把最初感染疫病的那些百姓,举行了火葬。
虽然有些费时费力,好歹没有付之一炬,让他们保留了应有的体面。
这也是苏若烟如今,唯一可以做的。
百姓们面对瘟疫,本就不是一头雾水的,自然知道要牺牲什么,要做什么,却不曾想苏若烟给了他们的家人,他们的手足,最后的体面。
最让人怜惜的便是那小小的幼童,幼童未及弱冠,不能入祖坟,只能草草的找一个山头埋了。
苏若烟不能挑战祖制,却也不愿这个小小的孩子被这般对待,她做主,让他们一家三口待在一起。
让孩子和父母在一起,只怕是孩子最大的愿望。
等把义庄这些事情处理完之后,苏若烟和越洹走出义庄,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的,心中似乎还有隐隐的悲悯。
她很难受,“恒之哥哥,你说,在天灾人祸面前,百姓是不是非常非常的渺小?她们甚至都来不及做些什么,那个孩子,他只有这么点大,生命才刚刚开始,为何就要……为何就要……”
“烟烟,天灾人祸,从来都是这天下,最难以解决的事情,你已经做的足够好。”越洹说的非常认真,至少越洹自认为,如果是他来做,也许并不会这么有人情味。
百姓的确无辜,的确可怜。
但是他……
能想到的似乎只有活人,如何保证活人的利益,才是越洹的当务之急,只是他也不会去反驳苏若烟的做法,“烟烟,我们活在一个盛世,我们有最仁慈的陛下,这对于活在当下的百姓和我们而言,已经是非常非常幸福的事情,你可明白?”
苏若烟点了点头。
可就在这时候,原本藏着的暗卫齐刷刷的全部现身,护在苏若烟和越洹的面前,气氛剑拔弩张。
苏若烟有些疑惑的抬眸,不知发生了何事,越洹倒是心中有数,看来……
是狗急跳墙了呢。
这一天迟早是会过来的,越洹抓着苏若烟的衣服,把自己藏在她的身后,“越洹哥哥,我害怕。”
苏若烟:“……”
比起这些不知名的歹徒和劫匪来,苏若烟觉得,越洹这声音,更让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