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今日刚刚到汴京,只是遇到了几个人,也许是这家客栈的掌柜,刚好受到过汴京刺史的照顾,所以才会对他这般的推崇,这也无可厚非。

苏若烟和越洹心事重重,随意的对付了几口,越洹就邀请苏若烟出去逛逛汴京,傍晚时分。

天上的斜阳已经落下,很是奇妙,明明是同一片天空下,有的地方是暴雨连天,有的地方却是晴空万里。

那夕阳很漂亮,漂亮的苏若烟有些恍惚,她已经不知自己多久没有瞧见过太阳。

“这还真是个好地方。”

苏若烟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越洹没有搭腔,他们找了一家酒楼坐下,点了一些招牌的小吃和糕点,苏若烟其实没什么兴致,却也明白如今最好的选择是好好吃饭。

好好的照顾自己,保存体力,不要让自己生病。

这是一场持久战,若是这个时候病倒了,那就……

会把事情变得复杂又麻烦。

“这糕点的味道不错,你可以尝尝。”越洹亲昵的开口,苏若烟抬起头,冲着他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笑意不达眼底。

“底下有很多人。”

他们坐在临窗的二楼,可以清晰的看见底下的动静,只见满城的百姓兴高采烈的走在大街上,手上还举着许多的小玩意儿,像是风车,糖葫芦,还有一些纸人,糖人。

这种情况,像极了元宵前后的京城,只是那也是元宵前后才有的情况。

如今是什么节日?

六月,不年不节的,也还没有到七月,就算是到了七夕。风俗也不是这样的吧。

“四喜,去打听一下,底下是怎么回事。”越洹平静的吩咐,四喜也麻溜的应下,早已承担起两个主子的吩咐,毕竟芍药和牡丹是两个姑娘家,凡事还是要靠着他啊。

转了一圈之后,四喜一脸复杂的上来,看着越洹和苏若烟,一言难尽。

苏若烟僵硬的吃着糕点,瞧见他这个模样还有些莫名,“你这是怎么了?”

“少爷……您是不知道,这不是什么节日庆典,他们是在庆祝刺史大人的生辰。”

四喜整个人都有些茫然,这是什么玩意儿?

一个刺史的生辰,居然还要全称的百姓庆祝?以为自己是什么?

“你说大街上这么热闹,是因为百姓在庆祝刺史的生辰?”

四喜脸色僵硬的点头。

越洹有些讽刺的笑起来,他看着苏若烟吃东西,顺便又喂了她一些,而后就让芍药牡丹把剩下的打包,主动的牵过苏若烟的手,“我们也去瞧瞧,这所谓刺史的生辰。”

他倒是要看看,这汴京刺史,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越洹和苏若烟各自买了一串糖葫芦拿在手里,酸酸甜甜的味道一向是苏若烟喜欢的东西,只是如今,她却没有什么胃口。

越洹也没有为难她,两人走在人群中央,跟着百姓随波逐流,来到了湖边。

湖中央有一个看台,上面高高的摆放着一堆的礼物,看台很大,很高,还有一座玲珑塔。

这湖也很大,一眼望不到边际。

越洹不动声色的牵着苏若烟的手,把她护在自己的身边,两人的举动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周围的百姓注意力全部在那湖心的看台上。

“刺史大人。”

“刺史大人……”

各种呼声连绵不绝,苏若烟左顾右看,瞧见的都是一群狂热的百姓,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隐隐约约还有一些疯狂的崇拜。

他们,在崇拜汴京刺史。

这些发自内心的崇拜,让苏若烟觉得很疑惑,汴京刺史是做了什么,让汴京的百姓这般崇拜?

他们在京城,也没有听说过什么。

“他们……”

“无妨,再看看。”

越洹心中同样疑惑,他当然也瞧出这些百姓们是情绪,只是汴京刺史,他配吗?

他配得上这些百姓发自内心的崇敬吗?

更何况,汴京距离郑县并不算遥远,汴京并不是一座孤城,他们难道真的不清楚郑县的情况吗?

黄河决堤,从不是小事。

这些百姓发自内心的,在这里给刺史大人过生辰,郑县的百姓,却是深陷水深火热当中?

越洹并不觉得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冲突……

只是单纯觉得怪异罢了,根据大哥的调查,汴京刺史,压根就不是个好东西。不是个好东西,居然还能受到这么多人的崇敬?

这不正常。

“不知道刺史大人今天会不会出现。”

“刺史大人平时很忙,也只有生辰的时候才能见到……”

“我好想见一见刺史大人……”

苏若烟听着周围百姓一声一声的话,只觉得这些百姓是不是被洗了脑,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见过面,就这般的崇敬?

“汴京刺史这些年有做过什么可以载入史册的丰功伟绩吗?”苏若烟越听越觉得不行,忍不住开口问。

越洹讽刺一笑,“贪污受贿,中饱私囊, 间接导致黄河决堤算不算可以载入史册的?”

苏若烟没好气的看了越洹一眼,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就在他们俩窃窃私语的时候,那万众瞩目汴京刺史总算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一身官服,模样还算是周正。

人到中年能保养成这样已经算是不错,只是比起越元洲和苏百里来,当真不算什么。

他站在湖中央,开始和百姓们打招呼,那万众瞩目的模样,看的苏若烟一阵鸡皮疙瘩起来。

而后,苏若烟就瞧见湖边所有的百姓全部跪了下去,周围忽然空出一大片来,苏若烟有些反应不过来,越洹非常迅速的把人拉到一棵大树后面。

跪拜是不可能的,只是如今出现太过于显眼,唯有躲藏起来。

苏若烟瞧见那湖中央的刺史大人一呼百应的模样,心中猛然生出许多诡异的想法。

汴京城,像极了孤岛。

而在这孤岛里的汴京刺史,却像极了唯一的主宰。

不对劲,这个地方很不对劲。

显然越洹比苏若烟更快的发现问题,他压着苏若烟的手,缓缓地摇头,“我们在看看。”

看一看所谓的汴京刺史,究竟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