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洹的拥抱来的猝不及防,苏若烟根本未曾反应过来,就被他整个儿搂在怀里,明明按照如今的状况,越洹是没办法把她搂在怀里的。
偏偏,她就真的那么做了。
雨伞承受不住狂风暴雨,已经被吹走,越洹的脸上都是水,精致的妆容雨水冲刷,洗尽铅华。
她看着自己的容颜,不知不觉的笑起来,“我没事的。”
“你是傻瓜吗?这么大的雨,怎么可能没事?你没看到那边已经被淹没了吗?谁给你的胆子冲到水里去救人的?如果你出事要怎么办?你告诉我,要怎么办?”越洹气急败坏的骂道。
骂完之后就是止不住的后怕,如果他没有让人时时刻刻的注意苏若烟的动静,如果她没有过来,如果苏若烟就这么被洪水冲走,淹没在大水里面。
他要怎么办?
“我……没有办法见死不救,那个母亲还带着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还那么小,他们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苏若烟真的没办法袖手旁观。
黄河边上的百姓,她无能为力,可这些呢?
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儿,她怎么办得到袖手旁观?
“我若是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我会内疚一辈子的。”苏若烟答得认真,她下水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决定,要救人,救更多的人。
越洹也没有资格去指责苏若烟,扪心自问,是他遇到这种状况,他也会这么做的,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苏若烟不过做了,他也会做的事情。
此次黄河水患,赈灾人选却迟迟未曾定下,若是越洹如今在自己的身体里,肯定会毛遂自荐,可如今在他身体里的人是苏若烟。
事情陷入僵局,可越洹知道,陛下不会容忍这些人等太久,很快,最迟明天早朝,事情总是要有一个决断,黄河那边,没有办法等。
“小姐,越少卿,你们俩别在那儿淋雨了,快些回来,这风雨太大。”芍药和牡丹安顿好那一家三口,就撑着伞过来找他们俩。
见到这俩劈头盖脸都是水,忍不住的开口埋怨,“奴婢求求两位,去马车上,去马车上您二位想说什么话都可以说,别在这儿淋雨了。”
越洹牵着苏若烟的手往马车边上走,越洹这次带来了三辆马车,刚好可以安置这母子三人和老大爷。
苏若烟和越洹两人浑身湿透,可苏若烟却不想就这么回去,“你既然过来了,不如我们驾马车去远一些的地方看一看,若是也有像方才那大姐一般的人,我们能帮忙的话……我也希望可以帮帮他们。”
越洹并没有拒绝,事实上,他也的确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两人的身上都已经被雨淋湿,苏若烟压根就不想坐在马车里面,把那柔软的垫子全部收拾起来,自己坐在了地上,越洹什么都没说,只知道她这会儿很难受。
“若烟……这是天灾,不是你能够控制的。”
“可是,方才那个大姐和她的孩子,就是人祸造成的。”官府下令转移,却没有人告诉她们,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做得出来?
越洹也找不出语言来安慰她,只能让她不要太过难受,他们又去了别的地方,由于地势的关系,有些地方淹没了,有些地方却还没有。
只是被困在里头,出不去,庄稼全部被淹没,还没有到收成的季节,今年怕是要过得很艰难,百姓大多靠天吃饭,如今这么一折腾,到了秋日,只怕会颗粒无收。
这场雨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停。
“你带了吃的吗?”苏若烟有些难受的问道。
越洹微微点头,“临出门的时候,苏相准备了一些,大概也知道周边的情况不太好。”
“京城都已经这样,黄河的百姓要怎么办?”
“黄河还没有决堤的消息传来,也许那边的情况比这边要好,黄河每年都会泛滥,当地的村民,比我们要有经验许多,我们如今能做的就是尽快筹集物资,让陛下尽快确定赈灾人选。”
越洹理智的开口分析,除却自己以外,其实朝中也还是有合适的人选,虽不知为何他们不肯前往黄河赈灾,可国难当头,不是他们不想去就能不去的。
“最近早朝因为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陛下已经发了好大的脾气,却一直没有人主动的站出来。”苏若烟忧心忡忡。
可越洹也清楚,这赈灾的人选实在是难搞,毕竟京城周边也是这样的情况,其他地方的奏报还没有回来,也许受灾的不仅仅是黄河一处。
好在这些年没有战事,若是这个时候有了战争,只怕会更加的麻烦。
“我们去下一个村庄看看,若是没有问题就快些回去,有些事情需要你去找苏相商量,最迟明日早朝,这赈灾的人选必须确定下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越洹也没心情同他们打哈哈。
若是实在不行,他只能对父亲和苏相摊牌,这次的赈灾,让他和若烟同去。
但这是最糟糕的决定,在越洹的心目当中,若烟一直都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跋山涉水去黄河那边。
越洹怎么都办不到的,“山雨欲来,若烟,我们能做的事情很少,可是……我们也不得不去做。”
“我知道,我只是……我只是不清楚,为何我们俩会互换,越洹,你很想去对不对?”苏若烟抬起头,看着一脸漠然的越洹,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苏若烟却好似能看清他心里的挣扎。
如果不是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他被束缚。
毛遂自荐的事情,他一定会去做的。
苏若烟也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什么都做不了,她昔日若是能和爹爹好好的学习,若是能有不输于方清雅的才华,大概她也可以办到。
“若烟,事情已经变成如此,再去追究是什么原因也大可不必,我们能做的,就是把局势扭转,若是没有人愿意去赈灾,那就让他们,不得不去!”越洹早已经不耐烦同他们好好的说道说道。
愿意不愿意,可由不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