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皦玉爬起来咕噜噜喝了一壶的茶, 好浇湿自己燃烧起来的火热火热的心。

这颗火热火热的心,倒不是因着爱慕殿下——她一直知晓自己对殿下有一种别样的情意,这份情意暂时算不得爱慕,自然也谈不上要成为夫妻, 便更不会想着去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

所以此时此刻, 她也只当这是一个“春/梦”。只是第一回 没有经验, 所以当春/梦让她脸也红起来,心也燥热不堪时, 还是会有些惶恐。想来想去实在是睡不着, 便只能爬起来用茶水浇灭了。

这定然是她长大了的缘故。她坚定的想。

长大了就是会梦见男人的。至于为什么梦见了殿下,她也没有一点惊诧。

因为她对殿下就是不一样嘛!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能如此狂野。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温顺乖巧的姑娘。这种孟浪的举止是不会有的。

还好只是梦里, 还好只是叫殿下脱下来瞧瞧,没有真瞧见,不然真是对殿下对不起。

她真是孟浪了。

但也不能怪她一个人,细细掰扯起来殿下也是有罪的——她能知晓这些, 也是殿下给她的书里所写。

这般一想, 心里的心虚和愧疚之情总算是没了些,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只是周公不做美,她这回又梦见了殿下。

她依旧趴在殿下的门口喊, “开开门嘛,开开门嘛。”

殿下就出来了。

哇,他真的全/裸了上半身。

天亮了。

折皦玉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将两个梦连了起来。中间醒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竟然还能连起来!

她真是狂野啊。

折皦玉是不敢去殿下府里了。还是很尴尬的。

她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的坐在花丛里深思做了春/梦该如何释然——她上辈子就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还是很难堪的, 带着一种不能与任何说的羞耻。

那就只能自己慢慢谅解自己, 慢慢释然此事。

但释然着释然着, 就不可避免还是要想起来梦里的殿下。

他的身子很是健硕啊——

折皦玉马上将头低下, 又咕噜咕噜的喝茶。

这是正常的, 这是长大了的缘故,不要慌,你只是到了想男人的年纪!你两辈子加起来都有二十五六岁了,你是可以想男人的!

如此想了一遍,头才慢慢抬起头,撑着下巴犯愁。

哎,以后怎么能有面目见殿下呢?

春草见她耷拉着脑袋独自忧愁,还以为她是为了太子之事,便心疼道:“姑娘,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总待在家里也不好。

折皦玉打了哈欠,点了点头,“也好,还要给阿兄阿姐买些贺礼。”

春草便去叫人套马车。

冯氏忙得很,听闻阿萝要出门,便道:“看着她别往安王府跑,此时流言厉害,咱们要小心些才是。我还要为她说夫婿呢。”

春草稳重,点头:“奴婢知晓的,姑娘也是个心眼明亮之人,她今日就没往安王府去。”

冯氏这才放心。春草领了牌子出府,坐在马车上为折皦玉捶背,“姑娘也别伤心,即便您跟太子殿下当不成夫妻,也是最好的朋友。”

说起来,她们姑娘这些年也没有别的闺阁好友,平日里只知道种花种药,一般不出门,出门就是去安王府和药田,日子其实也很枯燥。不然此时有个友人宽慰宽慰也好受些。

她犹豫的道:“您要不要去王家学堂读读书?您要是想去,王家必定是收的。”

她家二姑娘在曲陵城里不说独一份,那也是一般的人不能比的。

这次陛下少不得还要给姑娘些好处。会不会是公主呢?春草常年跟在折皦玉身边,也算是听过几句陛下的圣意,心里便期待起来。

折皦玉倒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她只是摇了摇头,“我才不去读书。”

殿下说了,一个人一辈子将一件事情做到中等就已经是厉害的了。她这辈子的愿望就是种什么活什么。

她还差得远呢。

“我哪里有时间去读书哦。”

春草笑起来,顺着她道:“是,是,我们姑娘忙得很。”

折皦玉有些不好意思,但又道了一句,“我们先去买礼,等到下响的时候去接琬玉和十三娘回家。”

不去安王府里了,好像真的空闲了许多。

这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总是空落落的。花钱买礼物的时候也提不起什么兴致,午膳也在酒楼吃的,倒是将肚子吃撑了。

是在雅间吃的东西,吃撑了春草替她揉肚子也没人看见,只是到底不是孩子了,还吃撑了走不动路便十分羞耻。

她脸有些红,便让人打开窗户透气,她自己也不急着走了,坐在窗户边看风景。

街上的行人来往匆匆,人人都低着头行走,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疲惫和忙碌。看着看着,折皦玉就感悟出像她这般坐在窗户边悠闲看景致的真是幸运。

她马上就不失落了,准备撸起袖子就往药田里去大干一场,她要种出许许多多的药材,让天下人都知晓她的名字。

于是站起来就要走,结果刚回头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立马俯下身子去窗户边瞧,便一眼看见了正在路上走的殿下。

他今日穿着一身蜀州的大袖锦缎,青绿的颜色,束着银白的冠,实在是好看得紧。殿下可真是好看啊,她情不自禁喊出来,“殿下,殿下——”

底下的人抬起头,于人群中遥遥看过来,突然笑了笑。

折皦玉的手就捂住了胸口。

她想,这才是街上的景致。身边的行人是否忙碌她已经不知道了,她只知道殿下美得厉害。

他的笑能勾人,勾得她眼睛都直了。

她心里又开始热起来。

跟做了春/梦似的。

折皦玉叹息一声,觉得自己多出些不能理解的情绪。

好在两人隔得远,殿下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不然要是看出来点什么,那可怎么办?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这可不兴想。

……

齐观南特意从这条街上过,阿萝果然看见了他。

他上了楼,进了雅间,看了春草一眼。

春草硬着头皮不走,还站到了折皦玉的身边。奈何自家主子完全沉浸在方才心里那一股躁动之中,实在是愣愣傻傻,于是在安王爷又看了她一眼的架势下,只能退了出去。

折皦玉半点没发现这一场官司,还在低着头。

齐观南此时不知晓她的心思,只好笑道:“怎么,跟怀瑾断了关系,哭鼻子了?”

她坐在凳子上,他就蹲下去,拿出帕子给她,“擦擦眼泪?”

他就是怕她伤心才来的。

折皦玉可不愿意殿下如此误解她,连忙抬起头,“我没哭的。”

齐观南蹲下来比她坐着的她矮一点,仰头仔细瞧了瞧,而后点头,“确实没哭。”

他耐心的哄,“那怎么一直不抬头?”

折皦玉心里乱糟糟的。

她又低下头去,拒绝说话。

齐观南便意识到事情大了。

阿萝无论是在梦里还是这辈子都是乐天知命的性子,何时这般垂头不语过。他皱眉,“是为怀瑾的事情?”

折皦玉摇头,“没有,我自己做的决定,肯定不会伤心的。”

齐观南:“是药材没种好?是花种坏了?”

折皦玉:“没有——我很厉害的。”

而且——殿下别离她这般近啊!她的心火热火热的,难受得紧。

齐观南可不知晓她火热火热的心,那颗心再是火热也隔着皮肉,传达不到他这里来。于是只能笑着问:“那是什么?”

折皦玉头更低了,闷闷的道:“你别问了吧——”

齐观南便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阿萝跟我都有秘密了。”

到底是长大了,从前就是哪天少吃了一顿饭都会告诉他。

即便八年不见,但因着梦的缘由,因着八年间写信不断的缘由,他和阿萝从未断过联系。他对她熟悉至极,她对他毫无保留。

只是如今,倒是也支支吾吾起来。

齐观南在这一刻到底是有些难受的,他手轻轻的再次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说也好,只是别闷着自己,你的性子哪里经得住闷,我带你去散散心?”

折皦玉更愧疚了。

呜呜呜,殿下对她如此这般的好!

可她好像,似乎,仿佛,大概,对殿下动了贼心。

她一向清心寡欲,因为重回人世的时候一直没长大,便也当自己是个孩子看。可再是孩子,如今也长大了。

有些事情不用教,不用明说,只在一刻之间,便能清楚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但这般的贼心,在殿下将手一点一点放在她的头上,轻轻的抚摸时,她又开始觉得委屈起来。

殿下上辈子还说爱慕她的,这辈子就不认账了。

她委委屈屈的哭,齐观南不得不继续追问了,他蹲着,直接用帕子给她擦脸,“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那倒不是,如今也没人敢欺负她。

她看了殿下一眼,哭了半响,还是决定试探试探。

她说:“没谁欺负我——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齐观南笑起来,“这般大的人了,做个噩梦还能记这么久。”

他温和的问,“做了什么梦?”

折皦玉低头,小声道:“春/梦。”

齐观南刚开始还没有听明白,“什么?”

折皦玉红着脸,“春/梦——”

齐观南脸一僵:“阿萝!”

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不敢想象是梦见了什么样子的“春/梦”才能吓哭她。

他手慢慢的攥紧,还不得不安慰,“没事——没事的。”

他真是该死,就不该给她看那样的书!

作者有话说:

春日梦,简称:

这样纯治愈系的文好难写!

今天就三千吧,晚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