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去吧,我从小在府里只当自己家,看会书的功夫罢了,不用人陪。”

陆金安体贴的开口,又朝傅倾洲拱手,“听闻陛下有意提拔大哥去京里,那便是又要升官,大哥年纪轻轻已经到了五品官,前途更是不可限量,金安还没恭喜大哥,更不敢烦大哥陪我耽误时间。”

傅夫人很欣慰陆金安的识相,附和着说了几句,便没再管,起身回了屋子。

“大少爷,府衙来人让您处理几个卷宗,老爷忙不开,只能您接手。”

门外小厮弯着腰进来,着急的开口。

傅倾洲犀利的眸子扫了一眼沈清词,只等沈清词收了酒杯,屈膝告退方才淡淡应了一声,抬腿出去。

沈清词窝在厨房,洗干净那些酒杯,脑子里回**着陆金安说的话。

原来傅倾洲已经爬到了五品官,陛下还有意让他去京城。

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傅倾洲考上状元,陛下钦点留在江南做个副职,短短三年过去,他已经爬的这么高!

每日耳鬓厮磨,做尽了亲密的事,她却对他的事一无所知。

窗外的雪水化了,沈清词起身拿了碗。

初春的雪水是泡茶的佳品,早上她没来得及收集,现在就剩最后一点,提了裙摆去了花园,树梢上的雪水更干净些。

“清词姑娘。”

陆金安在亭子里画画,听见动静,偏头看去,只见花丛中多了一个美人,鲜艳的裙摆随风摇曳,雪白的肌肤在牡丹中穿梭,素色的发簪戴在头上,乌黑的头发比墨还浓,朱唇皓齿,眸光明媚,摄人心魂。

他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后又懊恼,生怕惊扰了仙子。

沈清词没想到陆金安竟然在这,收了碗,从花丛中走出来,朝他行礼,“陆公子安。”

“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快请起。”

陆金安想伸手扶她,手指刚碰到她的手腕,像是烫了一下,缩了回来。

“你……我……”

陆金安极为恼恨自己一紧张就口齿不清的毛病,眼睛盯着她手里的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你这是做什么?接雪水?”

“夫人喜欢雪水煮的茶,味道会比井水要甜。”

沈清词对陆金安印象不错,这些年他们见过几次,一直对她很尊重,在画画上也有些默契。

见他一直拘谨,宽慰的笑了笑,将碗放到一边,看向石桌上的画。

“本来想画一幅初春之景,可惜我的画技不到家,平白浪费了这里的好景色。”

陆金安不好意思的跟过来,画纸上有一滴墨点,那是他看见沈清词的时候,呆愣住留下的痕迹。

“这点可以转为梅花,虽是春季,但梅花依旧,雪上枝头。”

沈清词征询了陆金安的同意,提笔画了两笔,沾了些红色点缀,几朵梅花栩栩如生,令人瞠目。

“清词姑娘。”

陆金安震惊又惊喜,激动的握住她的手。

沈清词下意识抽手,却被他握紧。

“我原以为我此生只爱画,不会再爱任何女子,直到遇见了你!”

“我打听过了,教你的师傅并不是什么名门大家,你有这么好的天赋,不该在傅府搓磨!你随我走吧,府中有从宫中退下来的画师,他若是知道你的身份,一定愿意教你!”

“清词姑娘,我爱慕你!虽有难度,但我愿意找娘纳你……”

“嘭!”

花园的假山骤然崩塌,趁陆金安愣神,沈清词慌忙抽出手。

“天冷,陆公子脑子不清楚说了胡话,清词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快步离开花园,沈清词脑子还没清醒,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眼前,用力将她拽到屋里。

“陆家在京城,这就是你选择去京城的原因?”

灼热的气息压着她,紫色的衣袍裹住了她的身躯,那双邪气的黑眸倒映着她的脸,隐约泛出怒气,三千青丝被鲜红的绸缎随意绑起,诡异的让人心惊。

“不是,我和陆公子不会有任何干系!”

陆金安给不了她身份,他用的是纳字!

从傅府到陆府,都是失去自由,有什么区别?

何况……

“我只是想去京城见见世面,不甘心留在府里做一个下人罢了,我对陆公子没有想法。”

沈清词轻声开口,她太了解这个男人,听到陆金安的话,他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她宁愿给出一个还算看的过眼的理由,也不能继续激怒他。

“没有想法?”

下巴忽然被一双手钳制,菲薄的唇扬起讥讽的弧度,“真没有想法,他怎么会注意到你?一个倒酒一个放杯垫,倒是默契的很。”

“沈清词,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你若是真想找个男人,贵妾的位置,属于你!”

贵妾!

呵。

她是不是该庆幸,不是外室或者通房?

沈清词自嘲的扯了扯唇,傅倾洲却以为她已经满足,手指一点点拨开她的外衣,手指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俯身,滚烫的吻落在她的嘴角。

“当初是你招惹的我,现在想全身而退,不可能。你想走,也要想想你娘,她对傅府可是死心塌地。”

沈清词手指忍不住蜷缩,眼眶泛出猩红,溢出恨意。

当初……是她招惹的他!

一年前,她准备在屋内沐浴,傅老爷闯了进来,油腻的伸手,摸向她的肩膀。

她受惊躲开,却被他强行按在桌子上。

“清词,老爷等你等了好多年,照顾你这么久,你如今长大了,该伺候伺候老爷!”

她永远不会忘记傅老爷口中臭烘烘的味道和湿滑的触感,她猛地推开他,冲了出去。

傅老爷毕竟要面子,不敢衣裳散乱的冲出来追她,在背后斥骂。

“小清词,你以为你躲得开老爷吗?你的身份摆在这,谁也不敢娶,跟了老爷做个外室,至少还能继续在傅府吃香的喝辣的。”

“你终有一天会落在老爷手里,只要你在傅府,你就是老爷的人!”

不!

她不要!

当时她捂着耳朵,差点崩溃。

陪同她长大的白薇见她只穿着里衣满脸泪痕,不用她说已经懂了她发生了什么。

红着眼护着她,将她送进了屋里,告诉她自己早就被老爷糟蹋,这院子里的人没有人能逃的过,白薇安抚她好久,劝她认命,又给她穿好衣服,收留了她一日。

第二日,白薇就死了。

夫人命人将她抬走,说她勾引老爷居心不良,一碗毒药平白让白薇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