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傅府,沈清词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自由,唐安将她们护送到了偏远的小镇,租了一处院子,又留下银票,请了两个婆子每日为她们准备饭食,在沈清词几次催促之下,方才离开。
“王爷在淮扬城,距离此处至少半个月的路程,最快我回来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你们照顾好自己!江南人手并没有全部撤退,你若有危险,或需要帮助,找这些人帮你!”
一份花名册落在沈清词的手上,沉甸甸的仿若千斤重!
这......是叛军名册!
是傅倾洲和新朝做梦都想要的东西!
唐安之竟然这么轻易给了她!
“我不需要这些,如今离开傅家,我和红梅只想过简单的日子,此处民风淳朴,哪里会有危险!倒是你,我爹在外已经多年没有露面,你去寻他只怕很难见到真人!这支笔是当初他送我的礼物,你拿去,或许会愿意见你一面。”
停顿了一会,沈清词轻声道:“一定要谋反吗?战争只会让百姓受苦,如今的新朝虽没有特别好,但也没有劳民伤财。”
“小郡主!”
沈清词话没说完被唐安之打断,他深深地看着沈清词,沉声道:“我们这些人,也有自己一定要做的事!”
“您好不容易得到想要的人生,我无意打乱你的节奏,但,你该知道至少一件事!前朝远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暴虐,新朝也没有那么正义!他们泼在前朝身上的污水,不止一条!数以万计的民众,也曾惨死在他们的手里!罪魁祸首高枕无忧,享受荣华富贵,当年那些被波及的无辜百姓如今坟头草都已经三米,他们的亲人更是吃糠咽菜,生活的并不美满。”
这些事,唐安之不想多说。
沈清词太单纯,不适合那样血腥的场景,这也是为什么他得了七王爷的下落,愿意放她自由的理由!
晚间,沈清词和红梅吃完饭躺在屋顶上,漫天星辰格外好看。
“小姐,明日奴婢给您准备蛋羹,庆祝恢复自由!”
数着天上的星星,红梅笑眯眯的幻想着明日吃什么,然而,这样的安宁只享受了一个月。
一个月过去,唐安之没有回来,北祁发生两件大事,江南卢家和傅家势不两立,婚约无效,傅大少爷即刻前往京城上任兵部侍郎,另一件事是在淮扬城发生了动乱,相比较之前的小打小闹不同,这次叛军直攻淮扬城,占据了一整座城池。
茅草屋的门口,排列着浩浩****的人马,红梅打开门,看见这些人吓的大叫,死死挡在沈清词的门口,不让他们靠近。
“吱呀。”
房门从里面打开,一只手落在红梅的发顶,轻轻揉了揉。
“自己人,红梅别怕。”
沈清词从屋内走出来,瞧着奢华的马车,面上泛出清冷,抬起步子靠近,缓缓弯腰,“见过姑姑。”
是的,姑姑!
前朝长公主沈念安。
点缀无数宝石的帘子轻轻晃动,马车里伸出一只白净的手,骨节修长,纯白如玉,漂亮的像是荷花。
“过来吧。”
轻飘飘的声音带着压人的气势,长公主呼唤沈清词,格外矜贵。
沈清词深吸口气,在无数人的目光下上了马车。
“多年不见,你倒是从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出落的亭亭玉立,越发好看了。”
长公主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瞧着她的脸,眼底闪过惊艳。
掰着她的侧脸往自己面前推了推,眼眸微变,唇边的笑多出几分真心,“你也和你的爹娘,越来越像。”
“这些年在傅家,过的好吗?”
像是怀念什么,长公主的手抚摸着她的鼻子,眉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沈清词其实从未见过这个姑姑,这个世人口中评价两极分化,有人认为她自私凉薄背叛母国打开国门迎接叛党是个罪人,有人认为她审时度势看得清形式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是个极为聪明的人,有人在她的头上丢臭鸡蛋,也有人在她面前送上鲜花金银,她是一个传奇,哪怕到了新朝还能权势滔天,掌控着半壁江山的传奇!
她没有回答长公主的话,只是脑子里闪出一个疑问。
她和娘,长的其实并不像!
娘的长相偏小家碧玉一些,温柔似水,而她只要稍加妆点,就会格外艳丽。
“怎么在发呆?见到姑姑,不开心?”
“江嫔找到本宫之时,本宫还以为听错了,这野蛮生长十几年的侄女,竟然拜托她给本宫托话,想要自由身?”
“可是孩子,就算是本宫,都没有自由,更何况尚未长出羽毛的雏鸟?”
“自由,本宫给不了,随本宫离开江南去京城吧。”
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长公主将她捞到了怀里,手掌一点点在她的后背顺着,那感觉却一点都不温暖。
沈清词深吸口气,没有过多犹豫,应了下来。
那次放风筝,她和江心之间的交易,就是让她去找自己的姑姑。
只是当时她深陷傅家无法离开,想要借住姑姑的力量走,如今她已经脱离傅家,本不再需要姑姑。
可一个月前,姑姑没有来,如今叛军四起,她来了!
其中的关窍,就算是红梅都想的到!
“小姐,长公主来者不善,她是不是想要利用你牵制唐将军?”
红梅陪着沈清词坐在新的马车里,紧紧抓着沈清词的胳膊,嘴唇都在颤抖。
唐安之走时提过淮阳城,红梅记得很清楚。
沈清词安抚的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无妨,不过是跟着去京城看看,姑姑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她的脑海浮现出长公主那双慑人的眼眸,那是一双充满野心的眸子,她不会甘心一直做新朝的吉祥物!
这一趟去京城,恐怕没那么简单!
沈清词抬头看着天,乌云黑压压的笼罩,就要变天了!
半个月后,长公主设宴,京中贵女都愿意给长公主这个面子,盛装出席。
傅倾洲刚刚上任,自是不能避开,刚刚翻身下马,迎面和一个女人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