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词并没有回府,临出门前,小厨房的婆子嘱咐带一些瓜果回去,傅夫人喜欢但厨房已经没了。

傅家采买的工作没有人敢贪污,一点油水都没有的事情,那些婆子不想做,惯来都交给沈清词。

傅倾洲也知道这件事,望着马车经过傅府,到底什么也没说。

方格自觉地跟上去,红梅察觉到头顶有人,翻了翻白眼,捏紧了包裹,嘲讽道:“危险的时候不帮忙,贼寇的刀抵到我鼻子上都不见过来,现在跟着一头劲,也不知道把谁当敌人防呢!”

刚刚经历过那样的血海,红梅强逼着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情,将包裹放在马车里,还提起来给头顶的人看。

“奴婢可没有带走任何东西,现在时间晚了,再不去买甜瓜,卖菜的大叔婶婶就回家了,我和小姐兵分两路,一个买青菜一个买甜瓜,不知道你要跟着谁?”

红梅大大咧咧的对天说话,四周的人又不知道她头顶有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茂密的树冠啥也没有,纷纷古怪又同情的看着她。

一个大婶甚至怜爱的给她递来一颗糖,“小姑娘哪家的?快回去吧,家里人该担心了!”

红梅脸上顿时一阵白一阵红,方格站在屋檐上,瞧着她窘迫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就在这时候,沈清词下了马车,将马车绑在柱子上,和大婶打了招呼。

“词丫头今个出来的晚了许多,府里夫人终于容你睡了懒觉!”

大婶认得沈清词,从很久之前就见过沈清词提着篮子买东西,虽然不知她是哪家的丫鬟,但是竟然也算看着她长大。

沈清词眼光好,每次都能挑到又大又甜的瓜果,时间久了大婶们愿意跟着沈清词一起买菜,关心她的身体,还给过她很多方便。

沈清词含着笑点头,不过今日她穿的华丽,身上的料子更是精致不少,大婶赞叹的看着她,笑道:“词丫头算年纪该及笄了,今个是及笄日?难怪穿的这么好!现在是大丫头了!你长的这么水灵,定要找个好人家!你府中夫人可定了谁?若是没有,婶子替你注意些!”

“你这样的好看,又这样贤惠勤劳,便是比那些贵女都不逊色!婶子还真不知道谁能配得上你呢!”

傅夫人从来都看不上市井小民,沈柔心也不喜欢她跟这些人牵扯太深,但她却在这些他们看不上的人身上感受到了温暖和真心!

“及笄早就过了,今个府中有喜,主人特意赏的。”

沈清词笑着开口,抬头看了一眼方格,和红梅点了点头,一南一北两个方向走。

方格急了,脚步一歪,竟是跟着红梅去了南边巷子。

等看见红梅蹦蹦跳跳挑着瓜,这才懊恼的拍脑门。

他怎么就选了这个蠢丫头!

红梅听到了头顶的声音,嘴瞬间撇了下去。

小姐难得给她一个任务,结果还是要小姐自己完成!

也罢!

能引开他也是好事!

她要缠着他,确保他不会再去小姐那!

眼珠子一转,红梅选了一箩筐超大的甜瓜,篮子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等走到偏僻的角落,脚步一崴,摔了下去。

“啊!”

手中的瓜果瞬间掉了一地。

“这可怎么办!夫人知道定要骂我!”

红梅眼眶登时红了,捧着一个已经摔裂的瓜,泪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滚。

一炷香过去,红梅哭的嗓子都冒烟,头顶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红梅恶狠狠地抬头,指着方格在的地方,没好气道:“我都哭成这狗样了你还不帮忙!有没有眼力见!暗卫都像你这么冷血无情吗?!”

方格被骂的大脑发懵,眨巴两下眼睛,下意识从屋檐跳了下去。

其实看见红梅摔倒的时候,他就想去扶,可是这丫头忽然嚎了一嗓子,把他吓的够呛。

他没见过这么能哭的丫头!

他就想看看,这丫头哭的极限是哪里!

一炷香过去,她终于不哭了!

这等干嚎的能力他实在望尘莫及!

“这瓜吃了吧,我再给买一个,你别哭了!”

方格弯腰,伸长了脑袋看她,瞧着她脸上的泪痕,啧了一声,忍不住笑出来。

“还笑.....你有没有同情心!呜....干什么?”

剑眉星目凑到了眼前,红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脸蛋霎时发红。

下瞬,他的手敲了敲她的脚踝,转过身,背对着她,弯了腰。

“你的脚崴了,我背你回去!”

......

“词丫头,这茶楼都已经被封了,你还来这干什么!快走快走,等会被官差看见,少不得盯着你!”

几个大婶拉着沈清词就走,沈清词定定的看着封条,咬了咬唇。

没有任何理由,傅倾洲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封了茶楼。

权势,竟然如此管用!

跟着大婶们一同买菜,沈清词安安静静的回到了马车。

掀开帘子,迎面一股幽香。

“小郡主想好了?跟我走吗?”

沈清词只是在茶楼绕了一圈,唐安之闻着味就来了。

沈清词低下头,点头又摇头。

“我不会成为你们高举的旗帜,小郡主的身份我也不要,唐安之,我想让你带我走。”

不是叛军首领带前朝郡主走,而是唐安之带她沈清词走!

唐安之咀嚼着她的话,轻轻笑了,面上露出几丝邪气。

“你是想......可是小郡主,你已非完璧之身,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不是不合理?”

他的下颌线绷紧,眉眼升出莫名的怒意。

那日,他看得出来傅家的少爷故意让他进去,也故意让他看到......

这般羞辱他们的小郡主,傅家当真胆大!

“你若是我们的郡主,振臂高呼,我会推你坐上那个位置!到时候位高权重,你有几个男人都不重要,就是养上一屋子男宠,天下人都不会有意见!”

“小郡主,你真的不愿意吗?”

唐安之不断靠近,强大的侵略性不断逼迫,甚至还带着蛊惑,沈清词眼眸一直养着马车地面,良久,摇了摇头。

“末将不明白!那是你的家,你的国!你为什么不肯夺回来!”

“难道你就愿意看着别人践踏你的祖业,吞了原本属于你的荣耀?”

唐安之压低了声音,困兽一般朝着她低吼。

沈清词缓缓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耳后。

那里,是在护着她掉下悬崖时受得伤。

“唐安之,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