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悄寂,星斗如云,周围静得可以听到山野树风,林下虫鸣。

而当下时刻,林初盛却只能听到自己疯了一般的心跳,澎湃有力,撞击着胸腔,鼓噪着耳膜,搞得她心烦意乱,又羞又臊,脑子也乱哄哄。

直至头顶上方传来低低得一句:

“林初盛……”

她恍然抬头,撞进他的眸子里,湿润黑暗。

季北周已经穿上了件衬衣,自上而下,系着扣子,一脸促狭得看她,忽而一笑,潮热的呼吸不偏不倚,尽数溅落在她脸上。

“这么晚出来干嘛?”

林初盛也是脑子懵了,居然脱口说了句:“看星星。”

季北周抬头看了看天空,“喜欢看星星?”

他发梢还挂着水,沿着脸颊下颌滚落到衣服上,濡湿浸透,有种说不出的勾人欲.色。

“嗯。”林初盛也是昏了头,就这么应了。

“我见过比这个更好看的星空,有机会带你去看。”季北周笑了笑,“很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林初盛脸烫得紧,脑子发懵,厕所没上成,又落荒逃回了房间。

过了十多分钟,才复而拿着手电去上上厕所,砖头块垒筑的厕所,一个木门挡着,风能从缝隙灌入,总觉得没有安全感,几乎是小跑着回房的。

而隐僻处,男人却低低笑出声,这才转身回房。

——

黑子正拿着笔在桌上的一张地图上圈圈画画,瞧他进屋,看了眼时间,“你是去冲澡还是泡澡的啊,去了快一个小时,娘们儿洗澡都没你这么磨叽。”

季北周从桌上的烟盒里摸了根烟衔在嘴边,“怎么样?”

“山里太适合藏人了,我把我们今天跑过的地方标出来了,您看,还有这些地方,我觉得都适合藏人,您看看……”黑子将标注好的地图递给他。

季北周点燃含在唇边的烟,“跟大奔他们联系,让他们化成采风或者旅游的,也进山探探。”

“我知道。”

“明天找村长介绍的老乡,让他再带我们进山一趟。”季北周盯着地图。

“队长,我能不能给你提个建议。”对外喊哥,私底下,还是称呼队长。

“嗯?”

“嫂子喜欢你抽烟吗?”

“什么意思?”季北周以前烟瘾没这么大,平时工作都是面对亡命之徒,压力大,又无任何派遣宣泄情绪的地方,也只能抽个烟,还能提个神。

“她要是不喜欢,你俩亲嘴时,她会不会嫌弃你。”

“滚——”

季北周说着把烟碾灭,居然真的开始思考,她会不会讨厌烟味。

……

季北周和黑子又分析了一下这村子附近的山地,约莫凌晨才睡觉,而另一边的林初盛却彻底失眠了。

打赤膊的男人她又不是没见过,却从没有给她带来这么大的感官冲击。

混混沌沌睡着,乱七八糟做着梦。

在梦里,她回到了江都,季成彧又请她吃饭。

到了他家,打开门,居然是一个浴室,季北周正在洗澡,甚至还邀请她一块儿洗。

衣服被弄湿了,满心满眼,全都是熏白得水汽,蒸腾地热意,还有他……

林初盛是被村里的鸡鸣狗吠惊醒的,再也睡不着,索性拿着脸盆出去洗漱。

天色还未透亮,满目苍青色,远处山头被描了条金边,天欲晓。

待她洗漱完,村长的老婆也起了,她又帮着烧水做饭,这才注意到季北周也起床了。

站在院子里洗漱,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松垮得挂在身上,他似乎连穿衣服都不正经,相比较现在追求精致的都市人,他太不一样。

手里拿着剃须刀,正在刮胡子。

他用的不是电动那种,是刀片,动作轻慢熟稔,她忽然想起昨天上车撞到他下巴的情形,夹杂着那个乱七八糟的梦,她这脸上又莫名臊得一片红。

季北周后来进厨房讨了点热水,也才看到林初盛,打量了一眼,“昨晚没睡好?”

“还好。”

“你昨晚该不会是梦到我了吧。”

“……”

季北周要了热水,就出去洗脸,林初盛却又羞又恼。

**

众人同桌在村长家吃了早饭,季北周和黑子还得进山,离开得早,而村长则领着俞岱荣师生三人去拜会老乡。

这里的老人,有的一辈子都没出过大山,根本听不懂普通话,还需要村长当个翻译,帮忙沟通,林初盛只负责录音,整理方言语料,工作倒是轻松,有比较多的精力拿着手机到处拍拍看看。

年轻人基本都外出打工,孩子又在县城上学,导致老人极多,甚至还有不少空屋。

“村长,这些房子都没人住?”林初盛打量着一些新盖的小楼房。

“外面房价高,很多年轻人会回村盖房结婚,结完婚就出去打工了,留在这里只能种地,年轻人谁愿意待在村里啊。”村长笑道。

林初盛只笑了笑,看着那些空房,若有所思,拿着手机对着房子又拍了些照片。

这一天,季北周仍旧是入夜才归,林初盛正在整理白天录制的方言语料,听到开门声又透过窗户往外看了看。

季北周正偏头和黑子说着什么,他的房间正对着林初盛,不一会儿就见他端了盆出来,周围太安静,静得她可以听到水声。

莫名的,她又想起昨晚那个荒唐糊涂的梦。

都怪季成彧这混蛋,干嘛要邀请她去做客!

季成彧此时正搂着新婚小娇妻,卿卿我我,哪里知道自己什么也没做,也能背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