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几个的荣宁社第一次集会的成果很是喜人,不止让大家新认识了一个朋友,还留下了十几张诗稿,跟几篇小短文,都是贾兰跟贾环贾琮三个小的重新抄录好的,原稿都由他们自己带着走了,王晴特意交代,他们自己写好的一字一纸都不能流传到外头去,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史湘云来了贾家只觉得快活极了,她不用再没日没夜地做那些针线活计,明明家里的姐妹都只是稍微学一学,并不用太过精通,偏她就要给自己做针线,要不然就没得穿戴。她也知道外头好些夫人小姐的,都说她二叔一家已经是极好的人家了,不止让她不愁吃穿,还时不时带她出门做客,教她各种规矩。

可若是她父母还在,这些东西自有她父母来教,关她二叔一家何事?

史湘云并没有外人所说的那种,觉得二房继承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父亲的爵位,就觉得二房本该把她当成正经侯府千金那样对待,她只是觉得,她二婶子不该对她那样严苛跟怠慢。

第一次诗会的圆满结束,兴奋的不止是史湘云,还有贾兰等几个小的。

他们虽然看起来好似跟一群姑娘们混在了一起。但实际上通过连诗等小游戏,还是学到了不少真东西。黛玉果然是被林如海精心教养过诗书的,单单“桃李”二字就讲出了不少典故,让贾兰几个打开了眼界。

王晴更加感慨的是林家教育读书的方法跟深厚的底蕴,几个孩子也就大一点的迎春宝玉跟薛宝钗一眼能看出来,其他几个小的还都在感叹林黛玉学问好见识广。

迎春几个一致将装订诗稿的活计交给了宝玉,王晴觉得以后这种事情怕是还多,便想着不如买下一家现成的书局。到时候不拘是印刷诗稿还是帖子,都十分方便,宝玉听说了之后,就兴冲冲地表示要请贾政来作序。

贾政漫不经心地翻看着诗稿,他首先看的是这誊抄的字,这才相隔十来天呢,贾兰几个除非顿悟。否则不可能有什么很大的进步,所以他看看也就罢了。

看着看着,他忍不住问道:“我也听说了你们这诗社发出去的帖子是以“辛夷”题,怎么写的都是白海棠?”

宝玉答道:“是云妹妹说咱们府上玉兰花并不多,看着过于独立了,我们人多,不如一人站一株白海棠,以此为题来作诗。”

贾政听说过史湘云爱热闹的性子,他也看过园子里的玉兰花,确实比不得那一片白海棠来得热闹。

贾政点出黛玉的两句“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跟薛宝钗的一句“淡极始知花更艳”,说这三句写得不落窠臼,很有文采。

然后又点出他们限韵不是很好,“你们限门、盆、魂、痕、昏韵,本也没什么说头,可写出来的诗句总是带着仇怨跟凄冷,长此以往容易移了性情。”

宝玉还能说什么呢,他写的诗就被贾政直接忽略了过去,只要贾政不对他挑刺就是极好的了,眼下他也只能做出一副受教的表情,并表示下一次继续努力。

贾政捋着胡须对宝玉的态度很是满意,口头勉励他几句,见天儿不早了,就打发宝玉去陪着贾母,还说等他写好了序会拿给他们看。

打发了宝玉,贾政仔细确认过这些诗稿跟小文都是让贾兰几个男孩儿誊抄过的,就揣好东西出门找他那些个清客显摆去了。

对于贾政那些个清客,反正王晴觉得人家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毕竟对眼下的社会环境来说。虽然作者给起的名字都是“卜世仁”之类的谐音。但若人家真没一点真功夫,贾政也不可能到现在还留着这些人。

王晴知道贾政长了脑子就放开不管了,她最近沉迷于在空间里挖矿,正儿八经的那种挖矿,有几处金矿都是露天的,能直接上手捡的那种。

以前她还在空间里种植各种水果蔬菜什么的,可惜大多数时候都只能看,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品尝。毕竟几乎任何东西都是带有味道的,吃完了嘴里跟衣服上都可能沾染上那些特殊的味道,一个不小心很容易被金钏彩云几个贴身伺候的丫头发现异常。

可怜的王晴啊,明明已经实现了所有水果跟海鲜的自由,偏偏只能干看着,她只能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趁着大家都睡熟了的功夫,才能溜进空间解解馋。

为此,她还在空间里做了几身差不多的寝衣,针脚当然没法儿看。虽然继承了王夫人的记忆,但她动手能力稍微差了一点,能勉强裁剪出来几身衣服裤子的也算是不错了。

王晴自己当然是更加喜欢各色宝石啦,只是大多数宝石矿都在深处,并不是她一个人就能挖掘出来的,所以往往只能干看着。

倒是一些玉矿跟金矿一样已经**出地表,她兴致来了,直接去捡就成。

等史湘云小住了半个月要回去的时候,王晴已经在空间里完成了一套翠玉的头面,她自己很是满意成品的效果,也没打算送人,只等着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带回去现代自己美一美。

要说创新,王晴觉得自己还差不少,她曾经看过一支南北朝时期流传下来的名为金枝玉叶的步摇,听名字就知道,那支步摇是以黄金做成树枝状的簪子,树枝上还有翠玉和青玉做成的树叶,就连叶脉都栩栩如生,当初一见之下她就十分喜欢。如今有了这个条件,她当然也要给自己做几支来臭美。

若是以前,她只会觉得头发只要长过肩膀就十分麻烦。但有了这些好看的首饰,再加上一点修行的功法。

哪怕如今头发都已经长过了后腰,她也只希望头发能够再浓密一些,如此才好多做几款发型出来。

就像是贾母,她年纪摆在这里了,头发虽然因为保养得好,并没有全白,但也不见多少黑发了,且头发稀疏得很,寻常发髻稍微梳高一点都不行,还是赖嬷嬷出门去给她买来不少真头发,做成了发包跟发网。

赖嬷嬷靠着发包跟发网讨得了贾母的欢心,再加上贾琏最近根本没有时间找他们一家的晦气,王晴又觉得赖家这两年十分识趣,一点也没有犯到她手里,因此赖家在外头依旧威风得很。

不过王晴一直注意着,就是不希望赖家有人脱籍。尤其是那个传说中的赖尚荣,他竟然还捐了个官儿。

等贾家倒了之后,名正言顺地带着一家子改换门庭了。

王晴觉得这事儿跟她没什么相关。但赖家的行为挺让人耻笑的,她不太能容忍。

王晴自己懒得跟赖家如何,便把这事儿告诉了王子腾,哪知道王子腾一听就火了。

“妹妹!”王子腾把茶杯往桌子上一磕,那声响还真吓了王晴一跳,“你说说你,寻常大事倒还拎得清,怎么在这些眼前之事上头就偏偏犯了糊涂呢?!”

王晴其实没太明白为何王子腾这般火大。但九年义务教育出来的,又经常是班主任口中的“某些人”和“还有一些人”,她有时候还挺会说话。

“我也是想着自己手头没什么人了,那赖家又是我们家老太太的陪房,在贾家都已经快五十年的功夫了,多方联姻之下,怕是能控制了整个荣国府呢。

再说,她家贪墨的东西我早就有安排了,荣国府当年在户部借了不少银子。若不能将赖家再养肥一点,将来我们家哪里去凑那么多银子呢?”

王子腾听她说得挺有道理,这才息了一点火气。不过他还是免不了把这事儿摊开来说道说道。

“这奴仆放籍本就是个大事,寻常官宦人家甚至都办不成此事,那赖家倒也敢想!”

王晴还真不知道脱籍居然这样难办呢,脸上难得有了一点悔意,王子腾继续说道:

“若像是贾家上两辈的亲兵们,他们在战场上为两位国公出生入死,有的还救过两位国公的性命。就像是东府的焦大,如此,放了人家的奴籍,那才是正经。”

“可赖家对荣国府有什么功劳吗?他们一家子趴在荣国府吸血不说,还要在琏儿跟前摆长辈的架子,简直是不可饶恕!若是在我们王家,这样的刁奴早被打杀了,怎么可能容忍他们放籍!”

说到这里,王子腾又忍不住冷哼一声,“听你的意思,赖家有意只放他家的长孙出去,这便是明目张胆想要两头占便宜呢,若真是叫赖家做成了此事,你们家的男人还想跟那赖家子同朝为官不成?!”

王晴听到这里才算完全听懂了,这赖尚荣哪怕出生便放了良籍。但他的父母长辈全部都是奴籍,属于贱户,别说是贾家人了,就是外头任何一个科举出身的官儿都会耻与为伍。

像是贾政跟贾琏,他们都是恩封的官职,并没有经历过科举。如今依旧被大部分同僚暗地里排斥,像是赖尚荣的出身可比不得贾政跟贾琏,将来若真叫他做了官儿,那也只会更加艰难。

这样一想的话,王晴又觉得自己很是不必对赖家那样紧张了。

反正就算赖尚荣过后真的捐官。哪怕荣国府倒了,整个赖家也逃不了。

想起先头王晴提过的贾家欠款的事儿,王子腾免不了多问两句:“你们家到底欠了多少钱?什么时候还有章程了吗?”

王晴早有准备,这事儿还是托贾琏特意从户部抄回来的条子,“欠了近五十万两,加上利息我准备就还五十万两,等新帝登基的时候立马就还。”

王子腾不免对王晴点头表示满意,她果然在大事上头从来都极精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