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安夏趴在门口偷听。

夫妻俩总算知道要点脸,对于家丑懂得遮掩了。

上次柳明振让丁安夏去给柳香传话就是模棱两可的,而柳苗花也是,就算上门报仇也不会跟她透露原因。

夫妻俩还以为丁安夏什么都不知道。

通过里面传来的声响,丁安夏很快拼凑出一个老头对另一个有恃无恐的老太太无能狂怒的画面。

屋里传来一阵家具倒地的声音。

被吐了口浓痰的柳明振青筋暴跳,随便用桌子上的报纸擦脸。

一开口便是浓重的戾气:“你现在不装了是吧,你就是个恶毒的贱人!”

“老子这些年供你吃,供你喝,还没嫌弃你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好啊,才怀上你倒是给我狂上了。你最好祈祷这胎是男娃,否则老子掐死你。”

丁安夏听得出来柳明振是认真的,她都替柳苗花捏一把汗。

却听柳苗花不紧不慢地笑两声:“你放心好了,我比你更希望是个男娃。”

柳明振:“本来我不想给你压力,所以才叫别人都多怀个孩子,想着男娃给你养女娃咱们就可以不要了,你倒好根本不知道事情轻重!我老柳家要是断子绝孙你等着吧!”

柳苗花也是个重男轻女的,可是此时听到他说要把自己的孩子调换,心里也是一阵不舒服。

心头一阵怒火:“老娘的孩子凭什么要跟她换!而且姓李的要害我孩子,我还不能上门打人?”

听到李寡妇害人,柳明振第一个不信。

柳苗花冷笑一声:“那张计生委的纸就是她放在咱们家的!她要害我孩子!”

柳明振继续为李寡妇辩解:“不可能。”

柳苗花看他鬼迷心窍的样子,气的心脏微微抽痛。

开始口不择言:“你怎么就肯定那个贱人的孩子是你的,难不成她还能为你守着?”

“你别搞笑了,村里谁不知道花点钱就能搞她们两个了,也就你还真以为那孩子是你的了,指不定你前半夜刚走,她们后半夜又来客了。”

随即她上下扫视一眼威严不再的丈夫,胸中一口积攒多年的恶气悄然散开,令她面目更加扭曲。

“你也是真下得去嘴,乱七八糟的女人都敢上,醒醒吧村里年轻小伙一大堆,哪个不比你个糟老头有用,谁乐意给你守。”

她的视线下移落在柳明振双腿之间,其中轻视之意一览无余。

“柳明振老娘告诉你,我绝对不可能帮别人养孩子!”

柳明振气的嘴唇发抖,他这辈子都没有被这么羞辱过,就算再不行柳苗花也该恭恭敬敬的。

“我看你是疯了!”

柳苗花一张脸略显狰狞:“我是疯了!”

她揪住柳明振的衣领,反客为主。

“你刚才说你第二个孩子死了,又是谁怀了?!你说啊!”

女人要是想追究一件事,能把刚才的话翻来覆去复盘一遍,柳苗花就是这样。

她一下就找出了小四的踪影。

柳明振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脸上有过一丝不自在。

但他嘴硬:“你听错了。”

柳苗花啪啪两巴掌打在他身上,大吼:“我都听见了!你当我聋是吧!说啊是谁?!”

她的声音凄厉又癫狂。

柳明振先是被打击做男人的尊严,然后还被发现除了小三,还有小四,气势上不由得一弱再弱,态度从一开始的兴师问罪到躲躲闪闪。

如果是以前这样退却的柳明振会让柳苗花不再追究,在她看来男人露出这副样子已经是在道歉,在妥协,她不应该再得寸进尺。

可今天她非要问个明白。

柳明振如果只把她一个人的肚子搞大,因为是夫妻,他们两个还能互相瞒着。可如果他搞大三四个人的肚子,被人发现了呢。

计生委上门怎么办?万一他搞到有夫之妇又怎么办?

可惜柳明振根本没想过这些问题。

“老娘问你,如果我和那些贱人都被计生委拉去堕胎,你救谁?”

孕妇流产本来就是去掉半条命,先不说柳苗花会不会害怕,她更在意如果家里的钱只够救一个人,柳明振会选谁?

按常理来说,她根本不需要为这种事担心,这钱必须是她和孩子的,可柳明振这种人无法给她安全感。

尤其是在知道他搞了很多人之后,柳苗花对他的信任**然无存。

她看着柳明振,却见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个一二,最后还色厉内敛地推开她。

“别胡搅蛮缠了!事情还没发生,想那么多干嘛,而且我是村里的队长,谁不给我几分面子?”

柳苗花又狠狠往他身上拍了许多下。

到底想把钱花在谁身上,他还敢犹豫!

“老娘打死你!”

“我告诉你再有其他人敢这样,我照样把她打到流产!”

她那个泼辣劲一上来,柳明振差点招架不住,身上被挠了许多伤痕,衣服都变成一绺一绺的。

最后没办法,只能打开门从屋子里跑出去,一边嘴硬道:“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这个疯婆娘,老子迟早跟你离婚!”

门口,鼻子差点没被门板拍扁的丁安夏:“……”

呸,渣男。

还敢放狠话,不要脸。

她偷偷往房间里瞧。

露出小半个脑袋,柳苗花瞧见了,直接把桌上的碗扔出去。

要不是丁安夏灵活,只怕脑袋开花。

“……”

这个也活该。

不把渣男打死,只会找她出气。

呸,一家子恶心的东西。

柳苗花恶狠狠地盯着门外:“滚出去!今天没赚到钱,晚上不许吃饭!”

丁安夏翻了个白眼。

恶心的女人!!!

烦人!

她走下楼。

但还没走多远,柳苗花从房间里跑出来,捂着肚子,脸色有点难看,对丁安夏颐指气使。

“给我煮个保胎药。”

这次动气太狠,只怕又要卧床保胎。

丁安夏听后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笑她活该,又哭她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出事。

索性去厨房弄药了。

没多久,一碗能烫死人不偿命的药放在了柳苗花面前。

她躺在**,抚摸肚子,额头有冷汗渗出。

一看到药就全灌了下去。

然后捂着喉咙难受。

丁安夏感觉她那嗓子都不能要了。

她给柳苗花盖上被子,站在床尾静静等着她入睡。

保胎药里被她加了足够剂量的安眠药物,不同于上一次,柳苗花几秒钟之后就睡着了。

丁安夏走向梳妆台旁边的两个柜子。

第一次打开了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