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手的事,丁安夏去的晚了。

麦凯斯不放心她,于是也跟在身后,顺便还能去看看老师。

布恩教授看到他们两个走在一起很是高兴,桑娜更是用暧昧的眼神调侃他们。

她和布恩可是很久之前就看出自家学生对丁安夏那点心思。

所以对他们两个人越走越近是抱着欣慰的态度。

麦凯斯小心的看向丁安夏,怕这打趣又将两人的进展拉回到原点。

丁安夏接收到他们的眼神,挺直了腰杆,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磊落模样。

本来就没什么。

所以尴尬不到她身上,哼。

快速完成今日份的工作后,丁安夏紧接着敲响隔壁的门。

她不让麦凯斯跟着来,毕竟段弘和这个人实在龟毛的很,她想着能不多事就不多事。

麦凯斯对古怪的段弘和也有所耳闻。

“我只是送你过来,一会儿就回老师那里,顺便跟段老师打个招呼,不进去。”

他一副将自家孩子送幼儿园的担心口吻,惹来丁安夏的轻拍。

段弘和打开门时就看到这幅打情骂俏的场景,登时脑袋轰的一声,周遭的声音画面瞬间消失,他的世界在那一刻变为死寂。

风的味道是咸腥的。

眼前画面是灰白的。

他脚下仿佛不是遮风挡雨的家,而是一片废墟。

“这就是你迟到的理由吗?”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问。

因为要谈情说爱,所以就可以理所当然的迟到了?

“昂?”丁安夏疑惑的看着精神状态不太好的老师,正要开口问。

“你被解雇了。”

丁安夏:“……”

“砰——”门被摔上。

“……”

“……”

“……”

“不是……他有病吧?”

原以为灵活兼职后迟到这件事也能小小被原谅一下,但现在看来远不是这样。

她以前也有小小的迟到过啊,怎么这次就被甩脸色了?

布恩教授和桑娜,他们脾气向来好,丁安夏一开始就不担心。

段弘和虽然性格拧巴,但是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原来她是这样想的,结果事情出在了他身上。

就这么罪无可恕吗?要直接解雇她?

连一个道歉的机会都不给……

丁安夏不知所措之余又有些生气。

不知所措是因为自己迟到是事实,也是理亏,生气则是段弘和根本不给机会道歉。

总之憋屈死了。

“夏夏……”麦凯斯看不得她这受委屈的样子,抬手就要敲门。

丁安夏赶紧拦下。

麦凯斯:“夏夏,我们要把事情说清楚,而且她不应该这么对你。”

丁安夏瘪嘴:“可他不喜欢别人碰他家的任何东西,我来吧。”

她抬手,敲门。

一下又一下,可里面的人却怎么都没有回应。

丁安夏敲的手都酸了。

这一天之内她的手承受太多了,一只手重伤,另一只手在打斗的时候也没少出力气,所以现在敲门都有些力不从心,没一会儿就累了。

丁安夏干脆放弃。

她转身就从布恩教授那里借来纸笔,写段弘和接下来的疗程,还有各种注意事项。

写完后本想从门缝里塞进去,却不想有人先她一步从门缝里塞东西出来。

还是丁安夏熟悉的信封。

只不过这次除了钱还有一封解聘的正式书函。

真是一点缓冲的机会都不给,快狠准的就将合同切断了。

就……气!

“老师,我真不是故意迟到的,在路上遇到……遇到点意外,手受伤了,所以耽误了点时间用在包扎上来的时候就晚了。”

丁安夏对着门解释。

书涵和钱她收下,但该解释的她还是要解,不能什么都不说就走,否则能憋屈死自己。

将话说完,她才离开,只是屋内将自己完完全全埋进沙发里的人更加痛苦了。

他那是因为迟到才结果她的吗?

不是。

可是外面的人不懂。

他也无法解释。

许久以后——

就这样吧,他想。

就这样两不相干,各自安好。

.

“夏夏你别难过。”

走出教师公寓后,麦凯斯安慰着丁安夏。

两个人现在要去疗养院。

丁安夏郁闷的不行,没有接话。

这简直是她职业生涯中最憋屈的一段经历,现在说什么话都不好使。

这样的情绪一直影响到和满卿见面。

不过她没看出来,钝感十足的女研究员还要求她做更多好吃的。

因为丁安夏手艺好,她险些忘了那些吃的,喝的里面都有相应的药材,而站在面前的这个人是个药膳师。

当一个药膳师正常工作的时候自然会满足雇主的任何要求,可是当他心情很动**的时候,做的饭也会相应出现一些味道上的改变。

就比如一道加了党参的汤,原本是鲜甜的,现在是苦涩的。酸酸甜甜的山楂也能叫它和区药材混合成一种很恐怖的药味,大约是那种酸中带臭甜中带臭的气味。

“呸。”满卿喝完之后,虽不至于吐出来,但是嘴巴里的余味让她想呸掉。

“不好吃。”她可怜巴巴的看着丁安夏。

谁知亲儿子直接将她的专属药膳喝了个精光,还背刺她。

“夏夏别听她乱说,很好吃。”

他虔诚又珍惜,喝完后还要舔舔嘴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看得满卿一愣一愣的。

因为那汤是真不好吃。

可麦凯斯吃的这么香,难道是自己舌头出问题了?

丁安夏对此的解决办法就是再去做点别的。

因为满卿没喝几口,就被亲儿子全吞了。

她又去忙活了2小时。

期间麦凯斯各种刷宝,还不忘帮忙,丁安夏渐渐不郁闷了。

做出来的东西自然就好吃了。

满卿的食量一点点变大,胃的吸收功能也在变好,能将新上来的这份药膳吃光一半。

而剩下的还是让麦凯斯包圆了。

以前满卿吃剩的东西,麦凯斯只敢偷偷吃。

意思不想在亲妈面前落了下乘,二嘛当时和丁安夏的关系让他不敢让自己的行为变得露骨。

但现在他敢正大光明的吃丁安夏亲手做的东西了。

不是因为和亲妈和解了,而是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感觉到丁安夏对他放松的态度。

人对喜欢的另一半总会有超乎寻常的敏感,对方一旦给他开了一个口子,他就知道自己是否有机会进入到她的心。

而这一次那个口子有了。

这才是他肯正大光明在丁安夏面前吃东西的原因。

满卿见到这一幕,也突然顿悟了。

偷吃的这么熟练,之前她剩下的,又突然消失不见的,应该就是被这小子吃掉了。

钝感力十足,但分析能力很强的女研究员感觉破案了。

“啊,这也太没出息了。”也和他爸爸太像了。

满卿脑中闪过以前的片段,英国绅士的脸仍然不清晰,但某些事情只要一被调动,当时真情实感投入的感情也被唤醒了。

哎,她叹气。

不服老不行,人老了回忆过去的时间也变多了。

.

那天之后,那批拆迁的人就没再找过丁安夏,估计是怕坐牢,也是觉得双方闹成那样,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就连伤最重的李兴,也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丁安夏以为是这样。

但后来她才知道李兴的子孙根彻底废了。人还没有结婚,就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想法。他家里人自然是不忿的,想要上门讨个说法。

哪怕过错方是自己儿子,他们还是看在他伤的实在是太重了,所以想叫丁安夏付出代价,想给儿子要个交代。

“她不是个女的吗?那就让她来赔啊,我儿子再也娶不了老婆了,那就让他赔给我儿子。”

如果不是家里还有男丁,废了一个还有另一个可以传宗接代,这件事绝对不是只陪一个大学生伺候李兴可以轻易过去的。

所以他们觉得自己是网开一面,大发慈悲。

“绝对不能这么放过那臭丫头,把咱儿子害这么惨,她家不仅要赔人还得赔钱!”李兴父亲说。

“读书的人最重脸面,咱们就去她学校闹,让她再也上不了学,必须乖乖上门道歉!”李兴母亲说。

李兴的亲哥也帮腔:“这女孩子太恶毒了,进门前还得给她立规矩,否则娶进来也是个祸害。”

李兴母亲:“说的对,我亲自**她。”

李兴亲弟:“她好像也有咱们附近的房子拆迁也能得不少东西呢……”一屋子都是男丁,光是娶媳妇盖房子,就不是这个家庭能承担的,而正好丁安夏来了,正好解决了分家产也分不到他的窘境。

哪怕用一个李兴去换。

三言两语定下了计策和赔偿。

去学校闹,用各种方法败坏丁安夏的名声,逼她嫁进来。

不仅要人要钱也要房。

还要对方卑躬屈膝。

原本是要实施的,可惜在计策商量好的当天晚上,就迎来了某研究所的警卫员。

他们刚一到李兴家就听到了这炸裂的发言,不禁想到满卿女士的吩咐。

“如果他们想要害小夏,那出手就不用客气。”

满卿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呢,还是看到丁安夏手上的伤,询问之下知道的。

两个小孩子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只有交给派出所,但她不觉得事情能这么顺利的解决。

能养出畜.生的家庭能是什么深明大义的人家吗?

显然不是。

所以她就用自己的方法为两个小朋友解决后续的麻烦。

并且和丁安夏分析了一下她身上的价值。

学识、财富。

前者代表着脑子好,遗传基因好。

后者是指她那即将要拆迁的房子,这对那群拆迁户们来说是极大的吸引,毕竟自己手上只有一套房,如果能多出来一套,得到的利益也会更大。

所以这根本不是和李兴一个人的恩怨。

“越是这个关头,越不要让自己暴露在外。”

满卿女士用充满人生智慧的眼神注视着丁安夏和麦凯斯。

然后就下了命令。

警卫员会好好招呼这一家人,让他们不敢再觊觎一个小姑娘,和她背后的东西。

.

这件事的结果就是李兴坐牢,一家的因为教唆犯罪要关6个月,想也知道肯定要错过拆迁争取福利的时机,从牢里出来后,说不定只能和别人剩下的汤。

警卫员这一趟,不仅是李兴一家知道怕了,那整个弄堂里的人也都知道这边最破的房子的业主不是个好惹的。

丁安夏这才避免了接下来的风风雨雨。

又是一个静谧的晚上,马岩柱再次召集大家商讨拆迁福利的事。

不过大家讨论的重点还放在李兴一家坐牢的事上。

“李兴他一家还没把那小姑娘怎么着呢,他妈也只是耍两句嘴皮子,这就坐牢了……啧。”

“有这能力干嘛不帮咱多争取一些福利?”

“你敢去找人家不?别到时候自己也坐牢了连累家里人。”

“真是可惜了。”

“你们说那小姑娘到底是谁呀?我从我家门缝看,来的都是穿制服的人。”

“我知道!那升本我在街上看到过老兵退伍,那些人肯定是当过兵的。”

马岩柱看大家心思都不在搬迁上,眉头紧皱,脸色比平常还要严肃很多。

“回神了各位,出事了。”

他这边得到了消息之前两个被他们气进医院的城建部工作人员回到岗位上了,并且对他们这些人提出了诉讼。

不管在诉讼能不能成,城建部周围都派了更严密的安保,而且后来被打的那个工作人员好像是某个局长的外甥,还和军部有点关系。

很明显的情况就是这几次来催签署拆迁协议的人越来越少了,可是工程队的人却将他们弄堂围了起来,这附近还多了巡逻的兵。

马岩柱最担心的事情怕是要发生了。

“如果那些人要暴力拆迁,咱们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各位今晚的主题是还要再继续逼政府吗,如果继续的话还能从他们口中套出多少好东西?值不值得冒险?”

其余人的面面相觑。

“人家动真格,咱们玩不过啊。”

“小老百姓没人权啊。”

马岩柱:“大家要这么算了?去签协议,然后拿一点点钱去外面租房?这附近都要拆了,孩子学校肯定要变的,还有咱们的工作又该怎么补偿?这拆迁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等房子建回来还要重新装修置办家具,这个那个还不知道花多少钱,赔的那点钱够置办这些东西吗?”

“那就再死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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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放寒假之前,城建部的人终于又给丁安夏来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