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柳吉祥蹲在床尾,吭哧吭哧地摇床,间或粗喘一声,低吼一句。

这么一通下来很快就满头大汗。

他是孩子心性,没一会就想撂挑子不干,丁安夏眼疾手快地往他嘴里塞一块饼干,又晃了晃手里剩下的,压低声音道:“还想不想吃了,赶紧干活!”

柳吉祥盯着她手上的纸袋,殷切地点头,手上更加用力,床似乎都要散架了。

丁安夏继续趴在门上听。

柳苗花一共推了两次门,第一次推的时候差点没给丁安夏吓死。

刚穿来那会儿她是随便找了个房间打地铺,但也怕什么时候露馅了,所以已经搬回柳吉祥的房间。

只不过依旧是她睡地板,柳吉祥睡床。

这样的日子安稳了小半个月,没想到竟然因为她急功近利的做法,令柳苗花痛失床伴而遭遇危机。

失策,丁安夏女士第一次因自己的鲁莽而后悔。

好在每日绷着一根神经的她没有睡死,还能很快想到对策。

她把柳吉祥从**薅了起来,再以利驱之,让他配合着唱了出空城计,成功将危机挡在门外。

以前丁二丫也这么干过,只不过当时摇床的人是她自己,柳吉祥呼呼大睡罢了。

自始至终,柳吉祥都还以为丁二丫摇床哼叫是为了哄他睡觉。而一到白天,丁二丫就一直表示他睡觉的时候两个人发生了关系。

柳吉祥信了,还傻乎乎的准备当爹。

但是穿来的丁安夏可不会让自己做苦力,凭柳吉祥那贪吃的德性,一包他见都没见过的饼干就能让他乖乖听话。

因为柳吉祥见过丁二丫干活,所以他一上手就很熟练,甚至有着自己的节奏、韵律。

“哼嗯~”柳吉祥又发出怪叫。

听到这一声,满意中的丁安夏慢慢收回表情,眼神渐渐死寂,再懒得看柳吉祥一眼。

柳吉祥做的好,是因为他还是小孩心智,羞耻心不强,但是她不一样,整个人臊得慌。

门外没有了动静,柳苗花应该走了。

丁安夏松了口气。

但是下一刻——楼梯传来踢踢踏踏的动静,声音大得吓人,是有人持续不停上楼下楼弄出的声响。

要真有人在这样的背景音下干什么,大约会萎吧,丁安夏想。

后半夜柳苗花依旧在楼上楼下楼梯口发疯,丁安夏只能陪着且不敢停下。

凌晨时分,柳吉祥撑不住睡着了,丁安夏计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也睡了过去。

而颠婆却还在发癫。

第二天,丁安夏从房间出来就看到柳苗花一双黑眼圈。

顿时明白这个神金空虚寂寞冷到彻夜不眠的程度。

丁安夏:“……”

挺稀奇的其实,赶上农村怨妇发疯现场版。

就是希望以后别这样了,吓得她一晚上都在做噩梦。

一会是霸道婆婆强要你,一会是在逃媳妇带球跑……不管过程怎么样,最后都是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

吓死她了。

柳苗花精神这么不稳定,丁安夏打算一整天都绕着她走。

但丁安夏明显想的过于乐观了。

做饭的时候,柳苗花跟鬼一样缠了上来,害得丁安夏都不敢偷偷下药了。

让她真正喘息的是柳明振在早饭做好的时候终于从外面偷腥回来了!

这对老夫老妻气氛很微妙。

柳苗花不敢明着当怨妇,但已经凑到柳明振身边,闻他身上的味道。

柳明振无所谓她闻什么,仍是一副大爷样。

丁安夏都能想到柳苗花在吸收完某雌性香精后思考辨认抓人等一系列操作。

但是要她说抓小三还不如收拾柳明振,从源头上遏制。

不过想也知道不可能,柳苗花因为生不出儿子在柳明振心里的地位并不怎么样,年轻那会儿没少采野花,而柳苗花自己也认为自己的地位低,一直只敢对外重拳出击,对内委曲求全。

哎……

如果一个女人的地位要靠生孩子来衡量,并且这样的价值观根深蒂固的话,丁安夏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责任在身的,她一定要帮苗花生下大胖小子,让她的腰杆挺起来!

因为比起改变柳苗花的观念,让她如愿以偿比较简单。

丁安夏把早饭端上桌,依旧是简陋中暗藏绝味的风格。

她立在一边,本本分分,想要安稳度过这一天。

但是柳苗花心里有刺,非常刻薄地吐了一桌子,然后指着她的鼻子骂。

“这什么,你看菜熟了吗!你想让我拉肚子是吧!”

“妈,这是凉拌菜。”

柳苗花啪一下扔掉筷子:“我要吃热的!”

昨天还说要在夏天吃点凉的,现在反复无常成这样。

丁安夏:同情早了,这个神经病和出轨男绝配。

“好的,我这就去热。”

其实桌上其他东西都是热的,但是柳苗花明显是在找茬,如果不让她得逞了,指不定整出什么幺蛾子。

而且躲厨房可以保平安。

“热什么热。”

没想到柳明振出声叫住了她,并用严厉的态度对柳苗花说:“你爱吃不吃,凉拌菜做成热的存心找人不痛快是吧!”

夫妻俩视线交汇,火星撞地球的程度,但没一会就以柳苗花低头,火星从地球边上擦身而过告终。

柳明振一根毛都没伤着,依旧威严,且因为压制了柳苗花面上更加莫测。

他一定觉得自己帅惨了,缩在角落的丁安夏想。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西风压倒东风,男权压制妇女的戏码啊。

凉拌菜到底没热成,饭桌上重新安静下来,柳吉祥姗姗来迟,安稳地躲过了爹妈间的暗涌。

丁安夏羡慕极了,他命是真的好,简直是傻人有傻福的典型代表。

这两个人吃完饭分道扬镳,柳明振去地里视察,柳苗花准备在村里巡回找小三,虽然昨晚各种说服自己,可是心里那口气到底咽不下。

她出门后,丁安夏送柳吉祥上学。

上学路上有不少结伴而行的学生,面貌和服装都让丁安夏挺新鲜的。

她来自2034年,有时候看这群相差五十年的老祖宗,就跟看上世纪古董似的。

“傻子娶了个老姐姐,没人要的傻子竟然有媳妇儿哈哈哈哈!”

“傻子啥时候当爹啊,我给你祝酒!”

柳吉祥14,他的同学却只有9岁,但埋汰人的本事已经不差了。

丁安夏觉得这群老祖宗的嘴忒臭了,搞集体霸凌呢?

看柳吉祥又急又气的模样活像只河豚,也不怕他的队长爹妈来护犊子,单蠢的老祖宗们,丁安夏心里好笑。

当然她没笑多久,火波及到她身上了。

气起来的柳吉祥要赶她走。

“我自己去学校,你给我滚!”

丁安夏耸了耸肩,“得嘞。”

活该被笑话,真好,终于又是一个人了。

至于要不要帮柳吉祥打抱不平,丁安夏想都没想过,差着辈分呢,她怎么可能对“老人家”不敬。

而且这里人的素质不详,家族成员盘根错节,谁知道惹了小的会不会来个更老的祖宗。

她最终一定会离开这鬼地方,才不要和这些人加深交集,给自己找麻烦。

切~

丁安夏毫无负担地回到家。

拿上工具,她要去采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