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女主不是大傻妞,也不是完全受这个时代《三从四德》书的荼毒。

而且身为大将军之女,由于偷学过不少兵书,所以对于政/治敏锐度还是有的,所以荆初直白解释后,沈孑云逐渐理解了荆初的话。

“倘若皇上真不看重你父亲,又为何让你父亲去镇守边关?”

“因为互市一事,边关无功可立,看似你父亲是遭到被贬出京,但你想想你父亲的为人处事。

朝中大臣说他能力过人、在军中深受底下将士们的推崇、信服,只要一声令下,全军令行禁止!你父亲恐怕就真深以为然,并会得意忘了形,真以为自己能力超群了吧?”

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都当官了、自然是都想不断的往上爬。

谁挡在自己前面,谁就是敌人!

谁又想低人一头,谁又能真正像于蒙那样,毫无芥蒂的一直在李仁身边做小跟班?

就比如以世家陆家为首的文臣中,那些附庸的小世家,就真的会心甘情愿的对陆家马首是瞻吗?

倘若有足够的利益,同样能出卖陆家,并且在陆家倒下后,瓜分了陆家的一切。

所以在军中,又怎么可能所有人都为沈尽马首是瞻?

如果真是这样,皇帝自然是会怀疑沈尽功高盖主、有不臣之心!

‘一声令下,全军令行禁止’,这确实是身为大将军的权利,但这同样是身为皇帝的至高无上的权利!

而沈尽在没被派往西南边境时,掌管的是十万禁军。

别有用心的人,真正暗意是指沈尽在其位,禁军变成只听他的话、不听皇上命令了,有了不臣之心。

倘若他要造反,轻轻松松就能控制皇宫。

然而,沈尽听的是什么?

他沈尽老牛逼了,皇上把禁军交给他,老信任他了!

就是这么表面、且没内涵的,误以为真正意思就是这样!

文官个个说话七绕八拐,他愣是听不懂,得罪了皇帝也听不懂!

这话要是别人听到,立马会解释一句身为君上的臣子,他手中的权利都是皇上给的,皇上随时可收回。

既表达对君上的衷心,又表示了从无得利后,就有了不臣之心。

“再有,你父亲被派遣去西南边境,真正含义难道不是让他远离朝堂,远离朝堂上对他别有用心之人?明放逐、暗有保护之意!”

“然而你父亲呢?途中作诗讽刺皇帝亲小人、远贤臣。皇帝也是人,而你父亲又不是言官,轮得到他讽刺坐在皇位上的皇帝吗?”

“以咋们皇上的为人,没把你父亲砍了,已经是十分宽容大量了吧?”

………

沈孑云听了这么多,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事实好像就如荆初所说的那样,从头到尾、一直以来都是她父亲小人之心,脑子愚直不堪,从未理解过皇上的深意,甚至他们一家都偷偷埋怨着皇上。

这不是不识好人心、不知好歹吗?

好一阵后,沈孑云才消化完这些道理,诺诺说道:“父亲从不与家人说起政事,我、母亲和弟弟不了解真正的真相,就误以为皇上真对我们家有偏见……”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等我被放回家后,我会同母亲解释,沈家会到皇上面前告罪的……”

“荆初姑娘,多谢你告知我这些!”

沈孑云放下碗筷,站起身、感激的朝荆初盈盈一拜。

“孺子可教!”荆初见对方真诚感谢了,满意道:“别客气,我只不过是看你身处牢中,一直害怕着,跟你随便聊聊、缓解你情绪,免得你一直哭,打扰我睡觉。”

“………”

此刻要是顾修在这儿,见到沈孑云从感激到尴尬的表情变化的话,定会笑出声。

荆初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上一秒令你感动不已,下一秒就能让你觉得、你感激得太早了!

“行了,我看你现在心情也好些了,那我就………”

荆初话说到这里,重新举着筷子想夹菜。

一看几个盘子中空空如也,一根菜也没有了,话都没说完,陡然仰头如同狼一般盯住沈孑云。

好啊!

一个没注意,居然让对方将桌上的菜光盘了!

“你怎么这么能吃?”荆初发誓,女主什么的,最招人烦了!

“我……”沈孑云脸红:“我一天没进食了,所以……所以……”

“对不起,吃光了所有菜,我……我……”

沈孑云本想说,她去叫人再送来一些。

但这是在大牢中,她谁都不认识,并且一分收买人家的银子也没有,又如何能让人在大半夜里再送来吃食?

不好意思的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咣当——”

荆初将筷子一丢,“不吃了!”

话落,气鼓鼓的起身往床榻上一躺。

愣在原地的沈孑云,顿时一改尴尬之色,羡慕的盯着荆初身下的那张床榻。

她哭了一天了,之前一直不觉得累和饿。

现在一吃饱,俗话说‘饱暖思**欲’,虽说她没那方面的想法,但眼睛红肿不堪、跟核桃似的,身心疲惫的感觉一下子就冒出来了,眼皮子打架打得令她也想躺在柔软的锦被上、大睡特睡过去!

不过没荆初发话,她也不好意思厚脸皮跟荆初一起躺床榻上。

心里想着,趴桌子上睡,也比回隔壁的蟑螂、老鼠乱爬的稻草上睡强!

躺在**的荆初,听整个空间中没了声响,忍不住微微撑起身、看看沈孑云。

一看沈孑云站着摇摇晃晃,打瞌睡打得恨不得下一秒直接躺地睡的模样,无语摇了摇头,出声道:“你想躺地睡啊?还不快过来躺下,要我请你吗?”

顿时,沈孑云惊喜不已,连忙应了一声“哎”后,欢快爬上床榻。

然而,几息之后。

荆初猛的坐起身,而一旁的沈孑云,一点被惊醒的动静都没有!

“呼——呼——呼——”

荆初:“………”,拳头硬了!

………

一夜过去。

清晨的一缕缕阳光,从天窗晒进牢房里,外边的麻雀大清早就叽叽喳喳叫着,仿佛互相道着一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