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人都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晚上九点以后,厨房里就没什么人了。

栀梨踮起脚,顶着脸颊上的两抹白白的面粉, 眼巴巴地往烤箱里瞅, “宁姨, 它什么时候能烤好呀?”

“再有十分钟左右就能拿出来了。”宁姨朝栀梨招手,笑容温煦,“趁着蛋糕胚在烤箱里的时间,我教你打发奶油。”

宁姨和危良这对母子有着相似的单眼皮,连笑起来都一样的温暖。

但看着烤箱里的蛋糕胚, 宁姨含笑的眼里划过担忧。

小少爷今年生日似乎不太想吃蛋糕,明明蛋糕很早就做完了,小少爷却一直不让他们把蛋糕拿出去,总说什么再等等。

栀梨被打发奶油分散了注意, 也不再看烤箱里的蛋糕胚了,转而哒哒哒跑到宁姨旁边, 扶稳头上小厨师帽子, 仰头问道:“宁姨, 我需要做什么呀?”

宁姨本来想伸手帮栀梨抹掉脸上的面粉, 再一看, 又感觉脸颊上顶着面粉的栀梨可爱得像只小猫, 顿时收住手, 眉眼微弯,“首先呢,我们先拿个碗。”

栀梨重重点头, “嗯!”

虽然有宁姨的帮忙, 但栀梨到底第一次学着做蛋糕, 中间还是手忙脚乱,只有往蛋糕上放草莓时才显得有条理些。

“做蛋糕好难呀。”栀梨低头尝了尝手指头上沾着的草莓奶油,眼睛闪过亮光,赶忙拿起勺子从剩余的奶油碗里挖了一勺,用小手艰难地举到宁姨唇边,“宁姨,你也尝尝看,超好吃哟!”

宁姨笑着吃下栀梨投喂的奶油,“栀梨打的奶油确实很好吃。”

栀梨开心地笑起来,脆声道:“那也是宁姨教得呀!危良哥哥每年生日都能吃到宁姨做的蛋糕肯定超幸福!”

宁姨听到栀梨的话,蓦地一怔。

危良的生日只比蒋越潇晚一天,每年蒋越潇在家里办生日会都会叫上危良一起吃蛋糕,她总想着危良平时常吃她做的糕点,生日前一天还吃过她做的蛋糕,可能早就吃腻了,所以危良生日那天,她就只做了面条。

此刻,宁姨突然意识一件事,她好像从来也没问过儿子到底想不想在生日那天再吃一次蛋糕。

“宁姨,危良哥哥什么时候生日呀?”

“明天。”

“明天?!”栀梨惊呆了,“原来危良哥哥和哥哥的生日离得这么近嘛?”

栀梨认真琢磨着,如果危良哥哥明天生日,我倒是有时间给危良哥哥买礼物。

等下!

栀梨后知后觉地眨巴了下眼睛,上次和妈妈在商场买的礼物竟然一直也没给危良哥哥!

“宁姨。”栀梨懊恼地敲敲头,连忙摘掉厨师帽,“你帮我看一下蛋糕哦!我马上就回来!”

宁姨还来不及问栀梨要做什么,再抬头时,眼前只剩下栀梨风风火火跑走的背影,

她愣了几秒,失笑摇头,“小栀梨真是家里最活泼的小孩儿。”

须臾,宁姨的视线重新落回到盘子里的草莓小蛋糕上,唇舌间回味起从栀梨那里吃到的酸甜味奶油,轻声道:“也许……我应该把蛋糕和面条都做了,让过生日的小良自己做选择。”

栀梨跑得很快,回到厨房时,还吭哧吭哧喘着气,小鼻尖也沁出了汗珠,两只小手握着盒子递过去,“宁姨,你帮我把这个礼物交给危良哥哥吧!”

“礼物?”宁姨先是帮栀梨擦掉鼻尖的汗珠,这才接过栀梨递过来的礼物,惊喜道,“你什么时候买的礼物?小良要是收到它肯定会很开心。”

栀梨有点不好意思,微微抿起唇瓣,“上次和妈妈在商场买的啦,一直忘记给危良哥哥了。”她对自己的小缺点还是有所了解的,经常上一秒关心一件事,下一秒就会被其他事分散注意。

那天回来她一心想着和闪电玩,然后就忘记了给危良的礼物,而给哥哥的那份礼物,要不是为了感激哥哥让闪电陪着她玩再加上那是家庭手表,栀梨可能也会忘记。

宁姨笑了笑,“那我先帮小良谢谢你啦。”

栀梨也弯起眼睛,“我和危良哥哥是朋友呀!不用说谢谢!”

将礼物交给宁姨,栀梨捧起装着草莓蛋糕的托盘离开厨房,宁姨提出想帮栀梨端着但被栀梨摇头拒绝了,反正又不重,不用麻烦别人。

虽然别墅里有装电梯,但栀梨平时喜欢沿着楼梯跑,这次为了托盘里的蛋糕,栀梨选择坐电梯。

打扫卫生的佣人看见栀梨,主动帮栀梨按了电梯,听栀梨说要给蒋越潇送蛋糕,佣人表情微变。

电梯门合上。

佣人余光恰好看见有同事准备下班,连忙叫住人,小声八卦道:“我刚才看见栀梨小姐了,栀梨小姐做了个小蛋糕说要给小少爷送去。”

“真的啊?”同事压低声音问,“小少爷办生日会不叫栀梨小姐的事情都在网上传开了,待会儿不会把栀梨小姐和蛋糕一起轰出门吧?”

两个人和栀梨也相处了一段时间,说实话,她们前几天因着徐轻盈对栀梨的印象也不太好,可是人心都肉长的,谁会不喜欢一个总是甜甜地喊你姐姐的小孩子呢。

再加上这些天徐轻盈早出晚归,在家里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对他们颐气指使,渐渐地,佣人心里的那点怨气也就所剩无几了。

“谁知道呢,我有点担心栀梨小姐会哭。”佣人说完,又问同事,“什么叫网上传开了?我刚刚摸鱼刷手机也没看到相关的新闻啊。”

同事哦了一声,“热搜挂了不到半小时,可能夫人看见不高兴所以让人撤了热搜。”

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皆摇头叹气。

也不知道夫人和小少爷会不会继续闹矛盾,栀梨夹在中间必然很委屈。

栀梨捧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走出电梯,脚步轻快地往蒋越潇的卧室走,坐电梯前,她问过打扫卫生的姐姐,哥哥的生日会在一个小时前就结束了,现在哥哥应该在卧室里休息。

到了卧室门口,栀梨又犯起难,歪头望着门,再低头看看托盘,苦恼道:“怎么办,腾不出手敲门。”

栀梨左右环顾,看见用来摆放花瓶的柜子上还有位置,索性把托盘和蛋糕一起放到柜子上,然后才跑回卧室门前敲门,“哥哥,你在嘛?”

【叩叩叩】

【哥哥?】

仰躺在**,兀自生闷气的蒋越潇,在听到这声稚嫩的声音时,脸上还有些惊讶,很不理解栀梨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不过,他在反应过来前,人已经跳下了床,两三步就跨到卧室门前,手也握上了门把手。

同样听见栀梨声音的闪电,飞速跑过来,见小主人迟迟不开门,着急地拿爪子抓门,“汪!汪!”

前一个汪在回应屋外的小主人,后一个汪在催屋内的小主人快开门。

蒋越潇紧紧握住门把手,小脸上闪过纠结,心虚,懊恼,反正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表情有多么别扭。

老师故事说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就特别符合他对栀梨的态度。

回国前,他抱着必须把徐轻盈和栀梨赶出蒋家的念头,一见面就放闪电吓唬徐轻盈。

结果呢,闪电当场叛变,恨不得整条狗都贴上栀梨,栀梨也跑来谢谢他让闪电陪着他玩;他吃饭时甩冷脸,栀梨还傻乎乎地亲他脸颊说什么陪他等爸爸回来;他上课时吐槽栀梨笨蛋,栀梨居然用可惊讶可崇拜的小表情看着他;再有生日会——

蒋越潇烦恼地抹了把鼻子。

心里仅剩的一个气鼓鼓的气球,也被栀梨和危良说的那句话给彻底戳漏气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栀梨这么傻的小屁孩,看不出别人的针对,看不出别人的冷脸,连排挤都能傻乎乎地夸别人体贴。

蒋越潇现在最愁的不是怎么做才把栀梨和徐轻盈赶出蒋家,而是愁一旦徐轻盈和他爸离婚肯定会带着栀梨离开,那栀梨在外面得被其他人欺负成什么样子?指不定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而且——

即使蒋越潇再不想承认,这次生日会的闹剧,他其实有点无颜面对栀梨,归根结底也是他的错。

栀梨见面前的卧室门还没开,又想到前不久听到了闪电的叫声,糯声问:“哥哥,你睡着了吗?”

话音刚落,卧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蒋越潇身上穿着天蓝色的居家服,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小短发,语气依然很酷,“有什么事?”

“我来给你生日礼物呀!”栀梨转身从柜子上取下托盘,两只小手捧到蒋越潇面前,笑得特别开心,“哥哥,生日快乐!”

蒋越潇脸上的故作冷漠险些绷不住。

明亮的灯光下,栀梨笑得特别灿烂,齐刘海下,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弯起来,像夜晚的月牙,唇角轻轻上扬,牵出两个小酒窝,看上去比小蛋糕上的一圈红艳艳的草莓还甜,连脸颊上的两抹面粉都显得不那么傻兮兮了。

“汪!汪!汪!”

“谢、谢谢你。”蒋越潇脑子有点懵,再被闪电一叫,下意识侧开身子,让栀梨捧着托盘进了屋子。

栀梨上次来就待在门口,这次才看清蒋越潇卧室的布置,竟然有一整个柜子的高达模型,在床头还有个一米多高的变形金刚,哇了一声,“哥哥,你屋子好酷呀。”

蒋越潇撇嘴,“这算什么,我还有个高达基地呢。”

说这话时,他的视线从正在摸闪电脑袋的栀梨身上挪到桌上托盘里的草莓小蛋糕身上,初初听见栀梨给礼物时的惊愕褪去,这蛋糕仿佛也去掉了一开始的美颜滤镜。

“这个蛋糕——”

“我和宁姨学着做的哦!”

蒋越潇止住话头,再次仔细端详托盘里的草莓小蛋糕。

可能看久了吧,这蛋糕也挺眉清目秀。

生日期间,蒋越潇收过很多礼物,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亲手做的小蛋糕,尤其这个人还没被他请去生日会。

蒋越潇:……

第24节

他当初到底为什么不请栀梨呢,只要他绷得住根本不怕栀梨用可爱炸他冷脸。

栀梨还惦记着晚上和妈妈一起看《闪亮的孩子们》的先导片,摸了几下闪电便站起身,“我要回去啦,哥哥明天见!”

蒋越潇虽然已经不想把栀梨赶出蒋家了,但一时半刻也找不到能和栀梨说的话题,轻轻嗯了一声就送栀梨到门口。

他心里正纠结着说不说晚安时,倏地瞥见栀梨又凑了上来。

下一秒,他的侧脸就被栀梨吧唧了一口。

“!!!”

这个小屁孩怎么又亲他!

蒋越潇回忆早餐饭桌上的那次亲亲还有栀梨亲他爸的场景,忍不住怀疑,栀梨到底是想炸他的冷脸,还是想管他要卡?

栀梨脸上绽开笑,“《熊出没》我都看完啦!超好看!谢谢哥哥!”

“别说谢谢,我应该说——”

蒋越潇脸很热,长这么大,从来也没给别人道歉过,努力了半天,他才小声而飞快地说了句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说出来,蒋越潇也不管栀梨听没听到,立刻转身往卧室里走,坚决不让栀梨看见他尴尬的表情,同时扔下一句,“你等下。”

蒋越潇动作麻利地翻箱倒柜,很快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走到门口,不由分说地塞给栀梨,“给你,里面差不多20w吧,密码025631。”他的冷脸是绝不能让栀梨炸掉的,但塞卡对他来说很简单。

栀梨懵懵地看着手里被塞的卡。

哇!

哥哥给我钱唉!

栀梨的背后仿佛长出了扑闪扑闪的小翅膀,望着蒋越潇的眼睛亮晶晶得像一对璀璨的黑宝石,对待这么喜欢我的哥哥,只在生日这天给一个亲亲怎么够呢?!

“谢谢哥哥!”栀梨高高地举起两只小手,指尖抵在头顶,朝蒋越潇比了一个超大的爱心,又脆又甜道,“栀梨爱你哟!”

蒋越潇被这个猝不及防的爱心击中在原地。

她怎么能这么可爱。

这小屁孩平时傻兮兮的,为什么总能不经意地暴露出可爱!

他紧紧握拳,努力绷着冷酷的小脸,半天,才干巴巴憋出一句,“你以后别随便亲别人!”

说到别人时,蒋越潇突然想到在栀梨面前挑拨的危良,立刻叮嘱道:“就算危良是你朋友,你也不能随便亲他。”

“我知道呀!”栀梨笑盈盈道,“奶奶说了,我只能亲家里的亲人!”

蒋越潇:……

谁、谁承认我们俩是亲人了?!

等栀梨离开有一会儿了,蒋越潇才关上门,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屋子里,刚走了两步,又懊恼地锤了下桌子,“小屁孩想亲谁就亲谁啊,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刚刚那句绝不是担心栀梨以后被人骗了!

蒋越潇已经打定主意,以后在家里就和栀梨正常相处当个重组家庭井水不犯河水的塑料兄妹,至于再多的什么家人亲情,兄妹情肯定不可能有,弟弟妹妹都是麻烦的家伙,他根本不需要。

这么想着,蒋越潇的视线又回到了草莓小蛋糕上,看了几秒,还是默默地将手伸向托盘里的叉子。

非对比的话,这个妹妹还是比国外的弟弟可爱一点,不,很多点。

当天半夜,蒋越潇的小伙伴们发现他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图片,图上有吃了一半的草莓小蛋糕,蛋糕胚明显厚薄不均,奶油也抹得不平整,连草莓都摆得东倒西歪。

被蓝衬衫小伙伴牵累以至于住不成蒋家变形金刚基地的西装结小伙伴,看见蒋越潇发的图片哈哈大笑,随手打下一行评论:你这蛋糕好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评论完,他就点开聊天框想给蒋越潇单独发消息,问问蒋越潇家里的厨师怎么会做出这么丑的蛋糕,结果系统弹出来一条[你已经不是他的好友——]

西装结小伙伴:???

西装结小伙伴:!!!

——

翌日,周六。

危良睡醒起床,刚走出卧室,脚步倏地顿住。

在饭厅的长桌上,像往年的生日一样放着有荷包蛋和虾仁蚬子的煮面条,旁边放着礼物,但也有和往年不一样的细节。

面碗旁边多了一份芒果蛋糕,礼物盒也比从前多了一个。

危良一步步走到桌前,看着桌上的蛋糕,目光微闪,在蛋糕边还有一张便签,上面有他熟悉的笔迹。

[儿子,生日快乐。]

[妈妈和爸爸先去工作了,蛋糕和面条你喜欢吃哪个就吃哪个,今天生日就别埋头学习啦。桌上袋子里的是妈妈和爸爸给你买的生日礼物,盒子里的是栀梨给你买的生日礼物。]

[妈妈必须和你说一声抱歉,要不是昨天教栀梨做蛋糕,妈妈都没想到要问一问你生日想吃蛋糕还是面条,以后妈妈都做给你吃。]

危良默不作声地将便签上的几行字来回读了两遍,又抬手抹了抹眼睛,这才在桌前坐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拿叉子叉了一块蛋糕吃。

他其实不太爱吃甜食,却一直想在生日这天吃蛋糕,不是分吃的蒋越潇的生日蛋糕,也不是平日里的那些甜品,而是一份单单属于他的生日蛋糕。

危良有时候也觉得他很矫情,心里这么想但从来也不和妈妈透露一个字,执拗着等着妈妈主动给他做蛋糕。

吃完整个蛋糕时,危良有些哽咽,心里有对妈妈的愧疚,也有对栀梨的愧疚。

他在蒋家一直有些自卑,甚至认为蒋越潇看不起他。

再后来,他因为生日蛋糕这么一件小事的不开心,将情绪发泄在了蒋家所有人上,继而又发泄在栀梨身上。

他甚至暗暗希望栀梨能和蒋越潇闹矛盾,但栀梨和蒋越潇真闹了矛盾,到时候吃亏的肯定是栀梨。

危良使劲儿揉着眼睛,压下泪意,抬手拆开桌上的礼盒。

里面装了一副乐高积木。

盒子里还有张粉粉嫩嫩的纸条,笔迹稚嫩:[危良哥哥,生日快乐呀!]

危良慢慢握紧纸条,想到今天栀梨就得和徐轻盈还有蒋越潇出发去录制节目,顾不上再吃碗里的生日面,匆匆忙忙地跑出去。

一旦蒋越潇在镜头前欺负栀梨,到时候网友肯定又要像昨天那样说栀梨不讨喜了。

——

早上七点半,《闪亮的孩子们》的直播间比预计时间早了半个小时开启,此时,分组行动的工作人员已然都抵达了四组嘉宾的家门口,争取搞个突袭直播。

直播间分成了四个小直播间,网友们想看谁都行。

因着网上吵得很厉害的生日会排挤一事,[轻盈&栀梨&蒋越潇]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完全领先其他三个直播间,牢牢挂在首页的第一位,只要有人这时点开青柠TV都能一眼看见这个直播间。

【有来观光打卡的姐妹吗!徐轻盈的继子快出来了,我就想来看看徐轻盈怎么被继子制裁哈哈哈哈。】

【制裁不一定,讽刺肯定有,毕竟这个继子连面子情都懒得做。】

【刚来,求问面子情怎么了?】

【徐轻盈继子在家里搞生日会,带着一堆小伙伴孤立排挤栀梨2333,要么他特别厌恶徐轻盈,要么他特别厌恶徐轻盈且栀梨特别不讨喜!】

网友们在直播间里讨论得正欢的时候,节目组分来蒋家的编导和摄像师也被蒋家的佣人带着往别墅里走。

随着镜头的直播,越来越多的内景被直播间的网友们看见。

着装统一的佣人们一个个训练有素,即使看见镜头,也不耽误手里头的工作。

然而,随着离会客厅越来越近,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以及直播间的网友们的脸色也越来越古怪。

无他。

他们究竟为什么会在这种低调奢华高大上的别墅里听到这么刺激耳膜的魔音!!!

一阵阵尖锐的拉弦声就像钉子在大理石上划拉,直到把你划拉得满身鸡皮疙瘩还不消停,这个钉子又换个角度继续划拉!

关键路上看见的蒋家所有的佣人都表现得极其淡定,衬得他们颇为大惊小怪。

佣人们如果听见编导内心的奔溃哀嚎,肯定会羡慕地告诉他,“你就知足吧,至少你不用听栀梨小姐满院子吹唢呐。”

当然,栀梨小姐吹唢呐也有吹唢呐的好处,他们这些唢呐听众全都得到了夫人给的听众补贴,听一小时再真情实感地彩虹屁夸夸就足足能得到五位数的补贴呢!

在这一重重的魔音刺激下,编导终于见到蒋家的主人,但并不是参与节目的徐轻盈,栀梨或者蒋越潇,而是蒋家老太太宋茵。

宋茵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膝上放着一本外文书,即使周围萦绕着尖锐的琴声,她依然能面不改色地翻看眼前的书籍。

见到编导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宋茵也只是平淡说了一句,“你们来早了。”毫无情绪的声调,特别像在教室里点名提问的老教授。

“呃……”编导在旁边沙发坐下,捧着佣人递上来的茶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比说好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打扰您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怕宋茵,可能因为他一看见宋茵就想起高中被教导主任训斥的回忆,那简直是他学生时代的阴影。

【艹了,我到其他直播间晃了几分钟回来,这怎么还在拉?】

【听了半天我才发现这是小提琴……】

【我猜蒋越潇在拉小提琴。】

【我也猜是他,上次管家讲到钢琴老师时特地点明查理·霍夫曼从不骂人,也说蒋越潇没啥音乐天赋,但我真没想到他乐感能差成这样!】

【你们看这不动如山的奶奶,除了亲孙子谁还能忍得了。】

【宠孙子呗,毕竟是不能和拖油瓶一视同仁的亲孙子。】

网友这条弹幕将将发出去,直播间的镜头里就闯入了一个小男孩,

八岁左右,瘦瘦高高,剑眉星目。

他还有一头带着点棕色的小短发,一身利落干净的纯黑色骑装,光是往那一站就极有存在感。

不用节目组介绍,网友们也猜出了这小男孩是谁,徐轻盈的继子,蒋越潇!

宋茵掠过蒋越潇湿漉漉的短发,再想到他冲进来的样子,不冷不淡道:“冒冒失失,上楼收拾一下。”

蒋越潇扯掉手套,瞥了眼一直往他这边看的编导,用着比宋茵还冷漠的语气问:“你有事?”

“没,没事!”编导也没想到他能怕了一个八岁小男孩的气势,还解释道,“是我们来早了,你不用着急。”

蒋越潇看看他,再看看镜头,烦躁地扒拉下头发,脚步很重地往楼上跑。

他当初为什么会脑子犯抽地答应和徐轻盈参加这个亲子综艺?真是麻烦死了。

以后要是在节目里针对徐轻盈,栀梨那个小笨蛋说不得会哭鼻子,那他吃过草莓小蛋糕的胃不得疼死?

蒋越潇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嘴巴。

让你吃蛋糕,你就差那么一份蛋糕吗!

虽然镜头里再也看不见蒋越潇了,但直播间的网友们还在嗷嗷地叫。

【这不就是我未来的女婿吗?!】

第25节

【啊啊啊啊啊啊这小男孩有种缩小版霸总的味道!】

【我从来没想过能被一个八岁小孩扯手套帅到!】

被帅气小孩儿击中的网友们在弹幕嗷嗷叫了半天,直播间里的魔音也循环了半天仿佛在附和他们。

于是,网友们猛地认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

【蒋越潇已经出现了,为什么我还在被魔音贯耳???】

【难道根本就没有魔音?你们看蒋家所有人都像听不见似的!!!】

其他网友们:……

谢谢你,这可真是个鬼故事。

几分钟后,刺激着全直播间网友耳朵的魔音终于停下了。

很快,他们从直播间里看见一个穿着白色短袖配黄色背带裤的小女孩儿楼上风风火火地跑下来,扎的两条马尾一甩一甩。

她在跳下仅剩的一节楼梯台阶时,用着比蒋越潇还冒冒失失的姿势冲向沙发前的宋茵。

宋茵刚想教育栀梨别冒冒失失跑下来,省得磕着摔着,不料,先被栀梨抢了先。

栀梨脸颊红扑扑的,兴奋地宋茵汇报进度,“奶奶!老师刚刚说我拉对了两个音节耶!我是不是超棒!”

奶奶花了很多很多的钱给她上课,她必须时刻让奶奶知道她有在进步,这份钱没有白花!

栀梨还有点小骄傲。

老师说了小提琴好难的,能拉对两个音节就已经很棒了。她做了这么棒的事情,必须和喜欢她的亲人分享,所以在跑下楼前,她已经和妈妈分享过啦!

宋茵翻书的手指微顿。

这周下来,栀梨上的其他课程情况怎么样宋茵不了解,但经历过钢琴,唢呐,萨克斯后,她至少能听出来,栀梨在乐器上着实没天赋,这次能拉对两个音节对栀梨来说还真挺困难。

他们家的人一向是不会主动夸奖孩子,但栀梨毕竟问了,宋茵也没兴趣在乐器上苛求孩子。

于是,宋茵咽下了原本准备教育的话,淡淡应道:“棒。”

栀梨得到回应,灿烂地笑起来,“我下次会更棒!”

直播间网友们:???

难道是他们听错了,栀梨说的不是拉对了两个音节而是拉错了两个音节?又或者是他们耳朵退化不懂欣赏了?

半晌,有网友在直播间里幽幽道——

【原来这就是奶奶说的不会一视同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