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蒙蒙亮,晨曦透过云层散落。

束魂阵一除,白色妖物便散去,林宇露出本来样貌,郁郁葱葱,草木横生,细碎日光穿越树叶缝隙投射,像是给土壤披上一层铂金。

有两道身影正在并肩前行。

从后面望去,一人略高一人略矮,

身姿却是同样颀长挺拔,木秀于林,风光霁月,

只是其中一人言语不断,苦口婆心颇为絮叨,

而另外一人涵养极好,但笑不语,始终不停颔首,似乎从右耳听进去,又好像从左耳冒出来......

“师弟,藤蔓那种妖物,绝不可私自私养,它虽通人性,却极为**邪恶劣,稍有不慎就会反噬,吞食心神,坠入堕落深渊,”

“师弟,束魂阵这种禁术,万不可存有好奇之心,一旦修炼就等同于走上万劫不复之路,再想回头可就难了!”

“师弟,倘若哪天你发觉自己心思长歪,神志癫狂,可一定要跟师兄说,师兄为你开导......”

叶锦熙瞧见江御似笑非笑,面色不善地斜睨过来,顿时神情一凛,改口道,“我的意思不是说你肯定会心思会歪,神志癫狂,只是担心而已,主要防患于未然,你懂得,居安思危乃是良好品德......”

“师兄,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话多?是对师弟有不满吗?”江御本想用聒噪这个词,可不知为何,面对师兄这张清冷禁欲美人脸时,半点责备嫌弃的话都说不出来。

叶锦熙被问的一怔,刚想张嘴说话,蝴蝶镇方向却急急飞掠来一道人影。

师兄弟二人同时察觉,极为默契地转身,便瞧见清晓风那张斯文俊秀的脸,模样似乎有些狼狈,却不失一代堂主的威仪。

“锦熙兄,江兄,你们没事吧?”他急急落定,青色校服上还沾染着血污,应该是刚经历一场恶斗。

不必猜,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那帮走尸。

“无事,束魂阵已除,蝴蝶镇如何?”叶锦熙神情秒变寡淡,方才喋喋不休嘱咐教育小师弟的人不是他。

真没想崩人设,主要幻境里黑化师弟太过骇人,尤其那些日后能派上用场的道具......让人阴影十足.

不早一点防备除去,叶锦熙绝对不能安心。

“果真是阵法被破,怪不得那些走尸变得群龙无首,不堪一击!”清晓风嘴角上扬,如同打了胜仗,整个人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忽然他赞许地望过来,“锦熙兄不愧是剑仙宗首席弟子,修为高深莫测......”

“不是我破阵,”叶锦熙老脸一红,“是我师弟。”

“这功劳归他,”

清晓风似乎没有料到,闻言一愣,这才将目光转移至江御的脸上,“原来是江兄,”

“果然年少有为。”

与方才对叶锦熙由衷夸赞不同,他这话带有明显酸意,有种将江御视为逐鹿大会竞争对手的意味。

“清堂主谬赞,江御不敢当。”江御收敛笑容,眼底寒光四溢,浑身散发着不可忽视的排斥感。

叶锦熙,“......”

他察觉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具体又说不清楚,

攻三与总受见面,不该是一见钟情,再见上床的节奏吗?

为啥他俩好像雄性孔雀,在争奇斗艳的赶脚?!

分外诡异!

“先回蝴蝶镇吧。”叶锦熙开口打破尴尬。

清晓风含笑颔首,“好。”

本来到郊外就是寻人的,人寻到了自然要回去处理蝴蝶镇后事。

走尸虽然都被制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要在天黑之前炼化,不然很容易再次诈尸,

到那时候,就会成为一具不受任何人控制,却又更加嗜血凶残。

叶锦熙与江御并肩而站,并未参与紫鸢宗的炼化仪式。

可数百只走尸也是个大工程,他们宗门总共也就来了十多个人,想在天黑之前全部炼化,似乎挺困难。

叶锦熙有意想搭把手,但却被江御用凌厉视线制止,“师兄,你刚心魔复发不久,若是随意动用灵力,恐怕影响身子的恢复。”

“那、那倒是。”叶锦熙尴尬地抬手摸了摸鼻子,打消了帮人的念头。

也对,

清晓风正是发展势力之时,需要将威名传扬出去,倘若此时接受其他宗门的帮助,那此番来蝴蝶镇驱除邪祟的功效将会折减大半。

当然了,

他并未对城中百姓说叶锦熙师兄弟二人先去郊外破阵之事,只给他们留下自己率领紫鸢宗弟子,与高阶走尸殊死搏斗的英勇身姿。

所以,就算人手不够,清晓风也未求助叶锦熙。

落日余晖,残阳如血。

紫鸢宗弟子终于赶在乌金落山之前,将所有走尸炼化,城中百姓大喜过望,纷纷从城外赶回家中,准备恢复日常生活。

清晓风长吁一口气,最后安排妥当,又转身朝叶锦熙走来,脸上笑容极为热络,“多谢锦熙兄相助,今晚蝴蝶镇摆宴,可否与君开怀畅饮?”

叶锦熙心说,那自然是好的,毕竟一整晚都没睡,喝点酒解解乏再好不过了。

可面上他没表现出来,只淡淡道,“可以,反正今晚也不走。”

身边江御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为避嫌,一般受委托除魔驱邪的宗门都会自费住在客栈。

所以紫鸢宗进蝴蝶镇第一时间就找了件最为奢华的酒楼落脚。

清晓风在前方领路,踏进酒楼门槛时,极为大方道,“掌柜两间上房,记在我的账下。”

还没等叶锦熙感叹蝴蝶镇商业经营恢复如此之快,就听后面小师弟嗓音沉冷道,“为何要你付钱?!”

“又为何要两间?!”

“我与师兄从不分开睡!”

叶锦熙诧异回头,“......”啥时候非一起睡了?

有人花钱还不好?!

清晓风脸色冷凝一瞬,须臾间又恢复如常,“锦熙兄,没想到你们剑仙宗弟子,如此亲密无间?”

“你当真一直与他睡在一起?”

“从不避嫌?!”

叶锦熙,“都是男子,用得着避嫌?”

“我们宗门向来艰苦朴素,一张大床能睡下,何必分两张?”

外人面前,小师弟就得宠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