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次见过少年江御的模样,叶锦熙已经完全不陌生。
几乎一眼便认了出来,“你、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江御眯起眼眸,尚还稚嫩的面庞露出几分疑惑,“你认识我?!”
“认识?”叶锦熙蹲在地上,反应一瞬,“还是不认识?!”
卧槽,难道原身与他从来没见过面?!
那岂不是露馅了?!
江御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尽管只有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具备几分王者风范。
他饶有兴致审视一番,抿了抿薄唇,正要张口说些什么,身后却突然出来聒噪的声音,
“哥!”
“哥!”
“你干什么呢?!”
“娘叫咱们了!”
“赶紧回去啊!”
“我去,他是谁?!”少年江枭小跑过来,瞧见叶锦熙先是一愣,“哥,你别惹事,娘说不许欺负炉鼎......”
江御转身,“他在偷听,被我看到了,”
“可能是上修界派来的奸细,应该抓回去审问!”
江枭煞有介事地点头,“哥,你说的没错,先交给娘处置,”
他顿了顿,惊异道,“嗳,人呢?!”
江御扭头望去,瞧见原来蹲着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他眸光渐冷,神情变得复杂晦暗。
顺着墙边溜进小树林的叶锦熙一路狂奔不敢停留,
边跑边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追上来,好在跑出去好远都没瞧见人影,他才渐渐放慢速度,倚靠在树干慢慢滑落。
冷静之后,叶锦熙觉得这事挺蹊跷。
以多次经验来看,但凡出现的幻境或者记忆,必然是重要线索,绝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拉自己进入。
也就是说,两族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与仇恨,极有可能发生在这个时候。
叶锦熙刚想到这,不远处的巨石后面,就传来窃窃私语声。
他神情一滞,心说,卧槽,又撞见啥秘密?!
这种感觉就好像,人在林中逃,祸从天上降。
逃避不开的命运......
叶锦熙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消无声息地躲在巨石后面,便听见低沉阴鸷的嗓音,
“既然慕凌云不上钩,那就别怪我们无情!”
“你想怎么样?不要伤害苏悦儿!”
“叶尚成,当了几日上门女婿,你就忘记自己姓什么了?!别忘了,你来这里是要干什么?!”那人声音突然高亢,带着浓重的仇恨。
原身他爹就沉默下来,半晌才道,“悦儿是无辜的。”
“叶尚成,自古以来,男子要成大事必然牺牲小我,别忘了,你修的是无情道,”
“第一步就是要斩断七情六欲!难道你不想羽化登仙了?!”
叶尚成再一次陷入沉默,良久幽幽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窃窃私语逐渐消失,周围林宇归于平静。
叶锦熙也从巨石后面爬了出来,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羽化登仙跟两族有什么关系?!
他兀自琢磨着,等了半天,也没人叫醒自己,无奈天已经愈发阴黑,周围充斥着鬼哭狼嚎的声音,再继续待下去,恐被喂进鬼魅邪祟的口中。
叶锦熙只好原路返回,刚进村口,就被程大娘准确无误地揪住耳朵,“你跑哪去了?!”
“不知道晚上树林里不能去?!”
“你想送死?!”
“瞧瞧你身上那点肉,都不够鬼祟塞牙缝的!”
叶锦熙呲牙咧嘴,“疼疼疼,大娘你放手,我错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关键时刻,必须服软,毕竟原身目前啥也不是......
“走,你娘都等急了,赶紧过去!”程大娘放开手,扭头便在前面领路。
“等我干什么?”叶锦熙边揉耳朵,边更上去。
“今晚设宴款待鬼母和鬼族皇子,你作为部落族长嫡子,当然得赶紧到场!”程大娘说着,回身瞪他一眼,“待会可不能胡闹,”
“莫要让鬼族看了笑话。”
叶锦熙没想说话,却听见自己张开嘴道,“鬼族算什么?!以为我们依附在冥河下面生存,就能作威作福?!”
“早晚有一日,我要带领族人离开这里!”
程大娘闻言,站住身子,神情忽然前所未有地严肃,“小熙,你没去过外面,”
“修真界有多险恶,你根本不知情,”
“若是让人知晓咱们的炉鼎体质,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吗?!”
叶锦熙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知晓又如何?!”
“哪里不是强者为尊?!”
程大娘笑了,“强者为尊?呵,那你倒是别摔进泥坑里吃土啊?!”
“连御剑都费劲,还谈强者为尊?笑掉大牙!”
叶锦熙不服气,“今日第一次练,况且我还没趁手法器,不能算数。”
“别说那些,赶紧进去吧。”程大娘说着,往前推了一把,叶锦熙便从帘幔中冲了进去。
刚扬起脸,便瞧见座无虚席的宴会场面,十余道目光齐齐地望过来,神色各异。
“小熙,既然已经来迟,还不赶紧坐下?!”苏悦儿神色不虞,厉声道。
叶锦熙惊奇地发现,自己是已经失去对身子的控制权,灵识跟随躯体朝前移动,走到......江御旁边坐下。
“小熙,你去哪里了?”叶尚成嗓音温润地问道,那张英俊却略显忧郁的脸,露出几分关切。
在叶锦熙看来却觉得虚假无比。
“没去哪。”叶锦熙听见原身淡淡说道。
慕凌云唇角含笑地打断,“小熙都这么大了,越来越挺拔无双。”
“姐姐,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苏悦儿似笑非笑地望过来。
慕凌云宠溺地看她一眼,“悦儿,那种话,还是不要当真的好,咱俩的孩子,可都是男......”
还没说完,始终沉默的江御突然开口说道,“娘,若是指腹为婚之事,”
“还是算了吧,”
“我对叶锦熙,并无此意。”
原本就愤愤不满的原身,听见这话,突然拍案而起,“呵,你不同意?!”
“我更不愿意呢!”
“谁稀罕你——”
扔下这句话,他便不管不顾地冲出帷帐,任凭苏悦儿如何呼喊,也没回头。